书名:这一站,我们更幸福 作者:王家锞子 【文案】 作品为言情小说,男女主人公都是在以前爱情里受过伤害的,所以对第二次爱情都不敢投入太多感情,最后在几番挫折之后终于走在一起。只想通过故事表达:爱情是美丽的,既然爱了就要轰轰烈烈,就要敢于投入,就要相信:这一站,我们更幸福。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 ☆、文章梗概 一年冬天,男主人公(我)和女友在下雪的野外,在河面上溜冰,意外情况下,女友溺水死去。我在此后一年里一直处于悲伤之中,并在酒吧里打发着自己的孤独。 某天在酒吧里,邂逅了女主人公梅子羽。两人都酒醉之后我把她带回家,酒醒之后她已经离去。 之后我想出去旅游一下,决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却意外的在火车上和酒醉的梅子羽再次想遇。 接着我就跟着她下了火车,在一个旧县城(华阳)里,一个旅游,意外中认识了一个不得志的歌手(林旭),并和歌手因投机喝多了,醉倒在野外的树林里。 酒醒后,我和歌手发现身处一个小屋。是这个小屋主人(爷爷)救了我们。而老人正好是梅子羽所教学学校的名誉校长。所以又在小屋里和梅子羽再次相遇,并彻底的爱上了她。 林旭因冻伤过于严重而住院,同时林旭妈妈也需要一笔手术费用。爷爷打算救他们一家。而我却赶在爷爷之前,想暗地里帮助林旭,就取出了自己的3万元。 却在华阳一个银行附近被黑车司机跟踪并抢劫走,我觉得下一步不知道给怎么办了,就回到了自己的城市。 而正当我放弃理想的爱情,准备和一个叫于慧结婚时。林旭,黑车司机和梅子羽居然找上门来。梅子羽是带他们来还我的人情帐,原来黑车司机是林旭的表达,抢劫我的钱也是为了帮助林旭家里。 梅子羽再次出现,使我重新找到了希望,和于慧分了手。林旭答应我帮助我追求梅子羽,并成功地帮助我在梅子羽任教的学校找了个临时代课工作。 我就开始疯狂追求梅子羽,梅子羽忘不了抛弃过她的前男友,对爱情失去了信心。最后经过努力答应了和我相爱。 意外再次发生,我被前女友的妈妈起诉说为故意谋杀,并被公安局通缉。 我以家里姥姥病倒为由,请假回家。在审讯中,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判间接杀人。于是痛苦之撒了个爱的谎言:我要去英国留学。和梅子羽分了手。 而判决下来后,我居然只被判处了一年。于是我想像梅子羽解释什么。可是梅子羽早已经伤心过度离开了华阳,杳无音信,只知道在青海。 我在监狱里认识了眼镜,并在林旭成名后来监狱义演而相遇。 在林旭和眼镜鼓励下,我决定去寻找梅子羽。在学校查档案时才知道梅子羽是个孤儿。 而我去梅子羽长大的孤儿院找她时候,孤儿院已经搬迁。 就这样,毫无音信,我只有彻底的妥协了。 林旭要开自己的第一个演唱会,在青海。我就去听了,并在青海湖畔用沙子堆积了一座小屋,里面放上了一个写给梅子羽的诗歌。 在林旭的演唱会上,一帮孩子上去助演,而他们的老师居然是梅子羽。于是我们就在演唱会上相遇了。 原来我的诗歌被沙滩旁居住的孩子小达娃看到了,而诗歌署名上看到了“梅子羽”。就拿回学校给了他的老师梅子羽。因此梅子羽从诗歌里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促使了演唱会上的相遇。 (备注:因为作者本人没有去过庐山,同时也缺乏一些对庐山的了解,所以才放在较为熟悉的青海。所以如文章有可取之处,可以量体修改而用。) ☆、断臂维纳斯 有时缺陷也是一种美,这句话让我的心会疼到滴血,但是时间可以让伤口慢慢愈合,只是留下的是不为人知的疤痕,我已经记不得这句话是别人说的,还是自己曾经写的,但是确实让我倍有感触。 在失去她的一年里,我以近似病态的方式工作和喝酒,然而我明白自己的孤独已经无药可救。自己仿佛坠入一个深不见低的大海,急需呼吸,灵魂却在日复一日的下沉。 残阳如泄了气的球,慢慢的在西山上死去,黄昏以强盗的身份对我实施了抢劫,用黑色的套子罩住了我,我穷的只剩下了孤独。 而这个城市到处都是人的气息,充斥着不属于我的喧闹。我经常喝酒的酒馆更是如此,酒吧离我家很近,只须穿过一个公园,所以我也便成了常客,酒吧也便成了我的第二个家。 我斜身坐在临窗的座位上,窗外是黄昏下的车水马龙。昏黄的光透过玻璃笼罩着百无聊赖又对酒情有独钟的我。 酒是我的知己,我喜欢它流进我的内心倾听我的孤独和忧伤。 忘记了是喝了多少酒,和酒说了多少心事,她坐在了我的面前,如一轮明月升天,穿透我的心。她似乎对我死命的注视很不适从。眼神漂移了一番,不知该落向何处,而又觉得到处都是我的眼神,无处躲闪,就将目光搁置在自己的胸前的空间,手在摆弄自己的皮包。一刹那,我明白她是酒吧的新手。 昏黄的灯光似乎很有重量,压得她不负重荷。她抬起头,深呼吸了几口,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后仰在椅背上,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她美丽的疲惫。 我们之间没有语言,只是各自喝各自的酒,打发各自的时光,排泄各自的孤独,体会各自的忧伤,仿佛在竞赛,当然方式是喝酒。从她每喝一杯酒的毛躁和苦涩里,我明白最后输的是她。 午夜的时分她醉的一塌糊涂,趴倒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我不明白哪里来的神秘力量,指使已经醉了九分的我,搀起她,结了帐,跨过寒风料峭的街道,走进灯火灰暗的公园。 公园里的地灯像困了的猫,打着瞌睡。公园里的卵石路,卵石大的像拳头一样,把我们绊的踉踉跄跄。终于一不小心一并倒在路旁的草坪里。 她侧躺在一旁,没有声响,仿佛有了自己的美梦。我平躺在草坪上喘着粗气,大口大口,仰望城市没有星星的夜空,更恰当说是夜里的空气。一口,两口,三口……进入了梦乡。 一轮明月斜挂在天上,像银盘,山静静的睡在月辉里,有鸟儿的在呓语,我穿过那空灵的山路,仿佛听见了天国少女的召唤,我沿路寻去,却看见一个少女在低声哭泣,我走上去,她扑进我的坏里,我措手不及…… “先生,醒醒!先生,醒醒!”我被连串的摇晃和唤声惊醒。当我抬头望去时,只看到一个过路人的身影向我招了招手,留下了句:“快和你女朋友回家睡觉吧,外面太冷了。”消失在夜幕里。 我低下头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我的怀里,静静得,像个孩子。我轻轻抽出身子,把外套脱下来罩在她的身上。自己依靠在公园里石雕的下面点了一颗烟,看着悸动的烟头,考虑怎么安置眼前的这个女孩子。 在石雕的底座上搓灭烟头,我决定把她带回家。在一刹那,我想记起这个雕像是什么。清楚的记得不止一次在去酒吧路上经过它,但对它的真实影象却陌生的一无所有。就如同这个城市的人,清楚的知道头上的夜空有星星,却永远也不知道有星星的夜空是什么形象。 我脑子有点痛涨,给自己的记忆扳起了手腕。“呼”的一声,我站起来,却明白了她是断了臂的维纳斯。断了的臂膀,展现了残缺的忧伤,婀娜的身姿和恬静的微笑诠释特有的完美。 我的记忆被打败了,但心里却莫名的平淡了起来。猫下身子搀起了她,回了自己的房子。 我将她安置在曾经属于杨雪儿的卧室里,放在曾经属于杨雪儿的床被里。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却少了一直陪伴自己的孤独,像一只饿了许久的流浪狗,饱餐了一顿,暖暖的睡去。 清晨醒来,窗外的朝阳已经斜挂在天上,红而无光,像调皮少年在东方天幕上的漫画——醒目,冷峭。 我忽然记起了她,走出卧室却看到了开着的门,属于另一个卧室,屋子里除了我还有就是厕所墙上的镜子里的影子,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审视了几秒,仿佛在适应某种失落。之后迅速的跑出房间。 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里穿梭,寻觅一个目标,想扒开一层一层的人群,像剥掉一层层的洋葱皮,面孔却全然陌生而又机械。我感觉自己像工人在盯着传送带上的食品袋,眼睛干涩着,心里没有任何的感受。 之后跑到了公共厕所里把昨天的酒水吐了一干二静,接家来觉得饿,又跑到了小吃街上喝了碗豆腐脑,吃了两根油条。 我疲惫的回家,在公园路上,我看到了草坪上的断了臂膀的维纳斯,在热闹的城市里她显得突兀和孤独。 我想我厌倦了城市,我想我厌倦了工作,我想我更厌倦了孤独和忧伤,我想我厌倦了自己,我只想一个人在某个地方。 ☆、火车上 这是今年冬天里的第一场雪,贪婪的下了一夜,铺盖了整个大地,大地仿佛被促不及防的风雪,冻地在颤抖,雪花依旧在肆无忌惮的下着,大片,大片,火车跟着大地□□的节拍咬着冰冷的轨匍匐前进。 黎明已经到来,5号车厢里乘客在暖烘烘的空气里,享受各自残余的梦境。很羡慕他们,我没有任何的梦,一夜没有合眼,脑子在亢奋的重复回放那些残酷的现实,没有其它。甚至火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或许已经忘记了,也不想知道,即使是开向天堂,我也不会快乐起来,反之,走向地狱,我的心也不会再多出什么悲伤。我只感觉火车像冰冷的水泥管子,现实象一种不断运转的机械,而产品永远是绝望。 我的绝望像酒精一样遍布全身,甚至每一个微不足道的毛细血管。啤酒罐使成人脊梁般大小的桌面变的捉襟见肘,我埋下低沉的脑袋,佝偻着身子从坐下的袋子里又掏出了一罐啤酒。一声清脆的啪,就仰着憔悴几许的脸喝了半罐,之后就颓废的靠在椅背上。 乘客开始陆续醒来,于是洗刷,吃喝,拉撒这些琐事开始在每一个人身上发生。车厢里空气混合和飘荡的成分,也慢慢的复杂起来,热气,脚臭,方便面味,女人的香水味,小孩子的哭声,谈话声,还有从我的嘴里和鼻子里散发的酒气。每个乘客都在潜意识抵触着越来越糟糕的车厢环境,每个人又在乐此不疲的加剧槽糕的环境,争先恐后,当仁不让。“嗨,小心了,小心了”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撩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拎着一包洗刷用品从车厢里鱼贯而过,留下一路芦荟香精的味道;紧跟其后是一个端着一盒泡面的小伙子:“过了,小心烫着”,之后就小心的蹲到我的对面。坐定之后扫了一眼那摆满啤酒罐的桌面,向着吐着酒气的我谨慎说:“大哥,你看这桌子,能给个放……”我怔了几秒,在适应车厢这个现实的世界,将啤酒罐一一收回到坐下的袋子里。“谢谢”小伙子会意一笑,将泡面放在桌子上。几丝蒸汽从泡面盒沿子里冒出,之后就消逝在车厢的空气里。 车厢里的现实世界,让我觉得头有些涨痛,空气有些令我眩晕,啤酒也开始随着车体的晃动在肠胃里翻腾,忍不住几个酒咯从嗓子里挤了出来。我只好把脑袋斜靠在车壁上。 没几分钟,小伙子开始打开泡面,准备享受自己的早餐,瞬间面香向四面散开。闻到那夹杂着油气方面便的味道,我的肠胃里开始兴风作浪。以前上学,上班的生活里,吃了太多的方面便,对方面便味道有一股恐惧,开始感到恶心。一大股酒气又从嗓子里冲了出来,留下了满口污秽。 我忍不住了,有股要呕吐的冲动,就从座位上起身,向厕所走去。厕所已经被人霸占,无奈之下只好又冲向洗梳的房间。一连串的酒咯之后,酒菜突破嗓子狭小的空间,一泻千里在水龙头下的钵体里。酒气向四周散去。 一阵呕吐之后,我打开水龙头,清理了几把嘴巴和鼻子。抬头看了看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同时看到了镜子里浮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张面孔给了我彻骨的震撼,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把头扭向旁边,一个熟悉的侧脸活生生的降临在现实世界里,我上前抱住她——酒吧里的那个女孩子。 她还没来得急回味旁边发生的一切,也来不及答礼我。扭过头骂了句“流氓,”只顾埋下头呕吐了起来。我忍不住拍她的脊梁。 呕吐完了的她,醉醺醺的斜视了我一眼,却仿佛被钉在了空气里。几秒之后,就醉醺醺的依偎在车壁的角落里。一刹那我又看到了那美丽的疲惫。 呕吐的酒菜恶气四窜,招来了一个乘务员和两个乘警。“顾客你好!警告您一下,您违反了在车内不许酗酒的规定,麻烦两位跟我们去一下乘务室。”一个胖点乘警礼貌说,我此时已经清醒许多。她被胖子警察架了起来,女孩子醉意绵绵嘀咕着:“去就去,我才不怕你。”我也跟着乘警去了。“小李,你把这里清理清理,”胖子乘警回头对乘务员吩咐了一下。又向旁边的另一个警察吩咐:“小张,你去医务室拿点止酒的药物。” 胖子乘警把她放在乘务室的狭窄的床面上,出示了证件,向我二人命令道:“麻烦两位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件和车票。”我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打开,抽出来身份证和车票递了上去。女孩子的手好象跑了调的钢琴一样不听使唤,摸索了半天,只掏出了一张车票,吐了口酒气说:“只有车票,没有身份证。”胖子警察有点生气,呵斥道:“名字和号码?”“梅子羽,130529……”梅子羽晃着上身,挠着头皮回答。此时广播站响起:旅客们,请注意,华阳车站到了,在华阳下车的旅客请做好准备。 “你们下车吧,以后在火车上可以适量饮酒,但绝对不可以酗酒。你,要照顾好你的女朋友,外面雪很大,路不好走。”胖子警察向我叮嘱着。“他是个流氓,不是我男朋友,我她妈的男朋友死了”梅子羽醉醺醺愤怒的吼道。“死了活该,吼什么吼?”胖子警察出离愤怒呵斥。我拉了一下一旁泣不成声的梅子羽,意识到了她的悲伤,温柔说:“走吧,下车吧。”梅子羽没有言语,摆脱了我的手,冲出了乘务室。“小伙子,那个小姑娘好象还没醒酒,华阳车站很乱,外面又下车雪,交代你个任务:照顾一下那个小姑娘,尽量把她平安送回家”胖子警察和善的吩咐说。我会意的点点头,扭转身离开了。 乘客洪水般冲出了车厢,我走出五号车厢,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头清醒了许多,精神气也提了上来。开始搜索梅子羽的身影,我不会担心忘记她,因为我永远记得那美丽的疲惫。一瞬间我看见了梅子羽背着双肩包,踉跄地从六号车厢里挤了出来,向出站的地下通道赶去。 “梅子羽,你往哪个方向去?”我鼓起勇气问,这种勇气来自胖子警察的交代,更多还是来自内心的神秘力量的支配。 梅子羽迟钝地停下来,眯着眼睛看了看我,“你去哪里啊?”不屑反问。醉意不减,又吐了一股酒气,凝结成一股雾气。 “我,我,我是来旅行的,还真不知道去哪里好?呵呵”我支吾回答,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来华阳的毫无目的,可能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抛去那些痛苦的回忆,重新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一个崭新的生活,一个做为生者的幸福生活。 “旅行?这个破烂的县城有什么好旅行的?自己旅行去吧”梅子羽讥笑道,不再理会我,只顾跟着人流向出口踉跄的走去。 我突然像失去了什么,但那股神秘的力量没有消失,支配着我尾随而去。 出了车站,北风迎面吹来,梅子羽醉意丝毫没有因此而清醒,相反胃里的酒精变本加厉的拥向脑袋,她拍了拍头,头发迎风散了,她孱弱的身躯支撑不了醉意,依偎在路旁的白杨树干上。 “小妹住宾馆吗?”一个中年男人左顾右盼了几秒,向着蜷缩在树下的梅子羽问。梅子羽没有反应。中年男子便蹑手蹑脚走上去,把手伸向梅子羽背上的双肩包。 那个中年男人,瘦长脸,有一个尖下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啪”一个清脆响声响起,像大雪压断了一支枯枝,梅子羽重重掴了小偷一巴掌。小偷吓了一跳,转身逃了。 梅子羽那一巴掌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于是又蜷缩在树下。 我有种难以名状的东西涌上心头,眼睛湿润了。那股神秘的力量支配我又向梅子羽走去。我搀起梅子羽软弱而冰冷的身躯时,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小偷纠集了几个人来势汹汹。我意识到了处境的危险,不顾梅子羽的挣扎,将梅子羽扛在肩膀上,拉着自己行李向着车站广场跑去。广场上有来回巡逻的警察,小偷等人像几条响尾蛇在伺机而行。我急中生智,叫了一辆的士,将梅子羽塞在车里,一头扎进的士,将无奈的小偷抛弃在瑟瑟的北风里。 梅子羽彻底的醉了,依偎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时间在一秒一秒流失,我望着窗外白雪覆盖的世界,感觉世界安静了下来,简单了下来,心也在慢慢恢复了宁静,温馨了起来。我希望就这样永久的持续下去,禁不住流泪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正如那个司机不知道开向哪里,只知道车子在这个县城里钻来钻去。梅子羽醒来了,醉意醒了一半,揉了揉眼睛,之后瞪着我,对眼前的情景无法解读,感觉我似乎熟悉而又陌生。突然向我身上呕吐了。沉浸在幻想中我毫无防备的被吐了一身。 “快拉下车去,别把车子弄脏了!”司机催促道。我急忙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梅子羽却重重拉上车门,紧急向着司机喊道:“快跑啊,他是流氓。”司机一溜烟跑了。我被远远丢在小街道上,任凭怎么呼喊,怎么无奈。梅子羽和我的行李都跟着车消失在拐角里。 我像突然从天堂上被遗弃下来,在现实世界里消化着自己的感受,还有那股神秘的力量。 ☆、歌手 我把自己临时的住处安排在一个宾馆,租金很便宜,一天八十,我便一次交了一周的租金。好好得睡了一觉,只到第二天的中午。 起了床在华阳这个有些破旧,有着青砖红瓦的,俨然一个现在化后脚跟的县城里,一个人没有目的闲逛了一天,县城好比一支漏斗,过滤了城市人的焦虑和忙碌,更重要是把昔日的忧伤和绝望过滤掉了,剩下了一个简单而平淡的心情,只是心头偶尔掠过几丝别样的悲伤,也无伤心情的溜掉了。 冬日下午3点多钟的太阳,已经变的苟延残喘,没有华丽的余辉,犹如画一般的祥和,我沿着城市的火车轨,慢慢向城外的原野走去。 远处有成片白桦林,还有隐散布着零星的农民大棚,再远的地方树木掩盖不住的村庄,露出几个红砖房子。偶尔从原野上传来几声狗吠,林子里有歌声,还有吉他的伴奏。 “曾经以为唯一的相遇是缘分,于是小心翼翼把守心门;曾经以为一次的爱情是最美,所以付出到无路可退。兵荒马乱的爱情战场,新兵的我负了伤。我悲伤,一切没有了希望;我彷徨,黑暗里没有了阳光。谁的肩膀变成一个树枝让我停息,修复自己的翅膀。明天的我会飞的更远,歌声更嘹亮。去飞吧,疯狂的拍打翅膀;去唱吧,疯狂的歌声更粗旷。只有相信,再次的恋爱更疯狂,过去的感情不在是伤,永远被遗忘;只有相信,这一站的爱情更幸福,你我的真爱不在隐藏,让我们去飞,去唱,在云端实现梦一般的理想。” 那种略带伤感的歌声和恻人心扉的旋律,吸引了我,我径直走去。 歌者是约莫20多岁光景的年轻人,头发长而蓬松,蓬松的落块鸟屎在上面,也许能缓冲的毫不知觉。歌手嗓子有些嘶哑,他不断拨动的吉他似乎也很疲惫,人颓废的依靠在白桦树树干上。旁边扔着一瓶白酒,酒水不到一半,一个凌乱的背包,一个破旧的吉他盒子,还有被化的不成模样的积雪。所有的一起,让我联想到北京地下通道里的流浪歌手,只不过他是在荒郊上的白桦林。歌手意识到了我的到来,没有丝毫反映,只顾继续谈唱。 可能对于歌手而言这是一个演唱会,只是听众只有我一人,他在尽情的演唱着;而对我而言我感觉整个世界像一个酒吧,到处充斥孤独的灵魂和落寞的宣泄。 也许累了,他停止了自己的演唱,从背包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颗,燃上,深吸了一口,之后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把拿着烟包和打火机的手伸向我,会意得一笑,笑容里掩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会意笑笑,接过来,燃了一颗。 歌手从背包里把两瓶酒掏出来,扔在地上,把空包扔过来,示意坐在上面。 我不客气的笑纳了,我深吸了一口香烟,浓浓的的呼了出来,开口说:“烟是个好东西!” 歌手猛吸一口,慢慢吐了一团烟雾,看着慢慢散去的烟雾,若有所思说:“像一个知己,钻到身上去分享自己的内心世界,呼出来,带走的却是一些不该留下的心情。” 我赞许的笑笑,瞥了瞥地上躺着的两瓶半白酒,接着话茬,尽兴问:“那酒呢?” 他回答:“酒,算得上朋友,钻心里倾听自己的孤独和悲伤,只是……” “只是酒醒了,才发现是一种临时的自我麻醉和欺骗。”我抢过话茬说。 他哈哈笑了,我也笑了。 “朋友,有没有兴趣来自我麻木和欺骗一下?”歌手诙谐问。 “呵呵,以上评论只限于一个的时候,对于两个人,尤其两个知己来说,酒和烟就成了一种工具。”我饶有情致说。 歌手爽朗一笑,回答说:“对,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喝酒”,接着捡起一瓶酒扔了过来。 我接过酒,打开,酒香扑鼻而来,呵呵一笑,说:“话不投机半句多。” 接着两个瓶子撞在了一起。 “林旭”歌手仰脸灌了一口酒水,自我介绍道。 “王小锞”我咽下一口烈酒,自我介绍。 “你不是本地人吧?”林旭问。 “来旅行的”我回答。 “旅行?呵呵,我们华阳可不是什么名胜古迹?”林旭半开玩笑说。 “旅行就是单纯的旅行,目的性太强的旅行就叫行程了。”我微笑解释。 “呵呵,有道理。”林旭笑言道。 “你歌唱地不错,只是有些忧伤。”我岔开话题问,想知道歌手忧伤背后的故事。 歌手沉默了片刻,又点了一颗烟,猛吸了两口,长吁了一股烟雾,沉重的摇了摇头,说:“尽情演唱,告别自己的音乐,做一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我轻饮了一口白酒,没有言语,等着下面的故事。 “一直想变成一直鸟,在音乐天空里展翅翱翔,但现实如一种黏合剂,将自己紧紧粘着,任凭翅膀怎么拍打,永远脱离不了地面。最后只能妥协。”林继续说着,声音很低落,灌了口闷酒,低下了头。 “理想是需要坚持的”我说。 “坚持有时也是一种变相的代价”林旭苦笑着说。 “为了坚持,忍受着别人的鄙视;为了坚持,心爱的人离我而去;为了坚持,母亲的病无钱来医。”歌手悲痛说着,声音变成颤抖的呜咽。 我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正如黄昏前苍白的天空。寒风袭来,似乎想变成一把快刀,想把林子的悲伤刮的一丝不留,却无能为力,只拂去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积尘和风干了林旭脸上的几滴泪水。 “既然事实不能改变,就改变自己的心态吧,”我安慰着说,声音很小,瞬间被寒风卷去,变成了自言自语。 林旭抬起头,轻微的抖了抖,淡定说:““恩,既然事实无法改变,我不再悲伤,我要改变自己的心态,明天我就要去上班了,在一家工厂当工人。” 我会意笑笑说:“工作可以做,把音乐当成一种业余爱好。” 林旭不置可否,举起酒瓶说“兄弟,喝!” 碰了酒瓶,我喝了一大口,咋巴了一下嘴,问:“你刚才的歌曲是自己谱的吗?” “刚才谱的,你听的是原创的原创”林旭开了玩笑说。 “我很喜欢,尤其其中的一句:下一站,我们更幸福。”我恭维道,若有所思。 “那证明你失恋过?”林旭问,而自己又好象有了答案。 “她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我回答。 “忘记吧,我们有生者的幸福,往下走,下一站的爱情会更幸福。”林旭感慨的奉劝。 “对”我坚定说。我相信我真的不再悲伤。 林旭灌了一口酒,抱起了吉他,建议道“想不想听?” “求之不得”我回答。 “曾经以为唯一的相遇是缘分,于是小心翼翼把守心门;曾经以为一次的爱情是最美,所以付出直到无路可退。兵荒马乱的爱情战场,新兵的我负了伤。我悲伤,一切没有了希望;我彷徨,黑暗里没有了阳光……” 冬天黄昏来临了,三瓶酒也喝干了,人也醉倒在白桦林的雪地上。 林旭后来告诉我,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谈着吉他,唱着自己谱成的歌曲,沿着百花盛开的小路,一路走下去。他谈啊,唱啊,走啊,没人管他,他突然很孤独,他哭了,之后他又坚强的唱着,谈着。路突然消失了,成了一个舞台,下面掌声雷鸣,每个人都在呼喊他的名字…… 其实我也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白皑皑的雪地里走着,远处传来天籁般的琴声,我寻声而去,我走啊,找啊,耐着饥寒,在倒下的一瞬间,极光出现,杨雪儿从天而降,不,是梅子羽。 ☆、老人,小屋和狗 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悬在半空里的太阳。阳光从玻璃窗子射进来,暖和而些许刺眼。我转动了几下眼球,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芦苇席子的屋顶,还感觉到身下暖暖的火炕,林旭躺在炕的另一端,死的像头猪,我觉得仿佛在梦境里。想起身向四周观望,浑身突然像针扎一样的疼痛,禁不住又躺了下去,接着全身剧烈的疼痛起来,像被执行了千刀万剐的刑罚。从模糊的回忆里,我渐渐明白了发生了的一些事情。 窗外传来几声呱呱的声音,我忍着疼痛支起上半身,透过窗子望去。 有一个老人,坐在木制的板凳上,在喂鸽子。老人右手抱着半缸谷子,左手一把一把的撒向前面的地上,嘴里发出“呱呱”的叫声,二三十只鸽子在呱呱的吃食,鸽子有白有灰,几只母鸡夹杂其间,显得突兀。老人的打扮,如果换成红白色,倒有点西方的圣诞老人。旁边卧着一条狗,一身黄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我猜测是老人救了我们。 我抬高了眼皮向远处望去,远处原野空旷,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天空很干净。有一个女孩子走在田间小路上,一身休闲运动衣服,洁白无暇,如一只雀跃的小鸟,阳光撒在她的身上,她仿佛被融化了,除了阳光,只剩下了笑脸,美而无邪,走近了,是梅子羽,我惊讶了。 “爷爷,我来看你了。”一个甜美的声音传到老人的耳朵,同时也飘到了屋里,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老人笑呵呵的把手中的米撒的高高的,说:“今天的谷子很香哦,都把俊丫头勾来了哈。 林旭几声尖叫,惊醒了沉醉于外面世界中的我。“兄弟,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林旭一脸迷惑的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们喝多了,被外面的老人救了 ,这里应该是老人的家吧。”我扭回头说。 “老人?”林旭更迷惑了,问。 “对哦,要不是我把你们带回来,非得把你们冻成两只死兔子。”老人笑呵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旭更迷糊了。 “两只死兔子?爷爷,你说的是谁啊?”梅子羽好奇的问,调皮的捋了两把老人的白胡子。 “呵呵,没死,屋里呢,是大黄昨天夜里从白桦林发现的两个野味。”老人诙谐的回答, “发现时,两个人抱的紧紧的,我以为是小两口徇情,唉……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两个老爷们,这,这社会风气……唉”老人叹气说着。 梅子羽好奇的听完,眼珠转了一下,像一只刚出窝的麻雀,三跳两跳进了屋子。却对上我的眼睛,发了呆。 空气顿时像一块透明的玻璃,稍有不慎就可能掉在地上,变地支离破碎。 “梅子羽,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镇定了的我,半开玩笑说。 梅子羽好象调节了一下心情,回过神乐呵呵说:“是你哦!”接着急促地把眼神转向了林旭。 “你好,美女,相逢何必曾相识哦,我叫林旭。”林旭笑嘻嘻自我介绍。 “喔?俊丫头,你们认识啊?”老人从外面走进来问,惊喜万分。三十见方的小屋子拥挤了起来。大黄也跑了进来。 “呵呵,算认识吧,我们有过两面之缘。”我解释说。 梅子羽好象忘记了那些,没有言语。 空气凝滞了几秒。 “呵呵,两个兔崽子,我来看看你们的身子,看有没有冻伤啊?”老人爽朗笑着说,走到了炕头边。 “爷爷,我们俩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啊,要不估计早就被冻死在林子里了。”我感激的说。 “我可不是什么恩人,你们恩人在那里,我只是个打下手的”老人诙谐的说,指着一旁摇着尾巴的大黄。老人的诙谐幽默,让屋里的笑声都溢了出去。我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居然这么简单,快乐居然这么容易。 “爷爷,我这个兔崽子身上有些疼哦,火辣辣的,像在被油煎着,成片成片疼。”林旭调皮回答,脸上浮现着确实难受的表情。 老人把林旭半个手放在粗糙的手掌上,仔细瞧了瞧,惊恐的说:“诶呦,手指甲盖有些发黑了,看来神经末梢都冻坏了,快叫救护车。”接着又抓起我的手,瞅了瞅。 “我手没发黑,我不疼了,就是浑身有些热。”我说。 梅子羽拨通了电话。 “天啊,我的手不会废了吧,我可是靠它吃饭的,我可是靠他来挣钱的。爷爷,没什么大碍吧?”林旭惊恐万分问,险些掉下眼泪。 “孩子,别怕,是我的失误啊,我以为你们不会有什么的,就感觉没必要找医生。唉!”老人愧疚的说。 梅子羽急出了眼泪,低声哭泣着说:“怎么办啊?爷爷。”那一瞬间,我发现了她像杨雪儿一样的善良。 “爷爷,不能怪你,你能救我们一命就已经感谢你了”王小锞安慰老人说,感激有余。 老人叹气摇了摇头。 “用酒先泡泡吧,兴许还能消毒或者什么的”我急中生智建议道,也为林旭的伤担心了。 “最好用温酒,”老人赞许着说,说完老人走出了屋子。 “爷爷的酒在大棚里”梅子羽解释说。 林旭镇定了许多,躺在炕上,不说话,用一张死脸盯着屋顶。 梅子羽和我互相看了两眼,都沉默了起来。空气好象又被冻结了,只有鸽子在外面呱呱的响。 一阵酒香飘来,老人捧着冒着热气的一大碗进来,招呼着林旭。林旭努力的翻过身子,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浸泡在碗里。 远处传来了急救车的死了半截的呼叫,梅子羽矫捷跑了出去。 一个医生进来,迅速而从容扫了两眼,走上来看了看林旭浸泡在酒中双手,招呼外面人:“上个担架!” 老人在一旁交代着前因后果说:“昨天夜里两个小伙子喝多了,倒在野外睡了半天,后来被我给拖进了我家里。你仔细瞧瞧,有什么大碍吗?” 看了看我的双手,又仔细查看了我的耳朵和脖子,说:“这个没什么事情。冻的不厉害。” 林旭又恐惧起来,带着哭声问:“医生!我的手不会废了吧?” 医生边指挥人员把林旭放在担架上,边揶揄林旭道:“废了,就把手指头剁了,看你以后还喝不喝酒。” 我努力的爬起来,准备去打个帮手。医生挥了挥手呵斥:“你别乱动,先让身子缓缓。” 林旭被抬出去了,老人从炕上抱了一个被子,跟了出去,卧在角落里大黄跟了出去,梅子羽也跟了出去。 “丫头,你回去,屋里的那个,你照顾着,还有我大棚里的那些伙计,医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老人吩咐梅子羽道。 梅子羽犹豫了一下,反驳道:“爷爷,要不我去医院,你在家里吧?” “别说了,我去医院,这伤让我给耽搁了,我不照顾不好他,心里不安心”老人坚持着说。就钻进了车里。 我躺在炕上,盯着屋顶的苇子席发呆了。怎么也琢磨不透这一个人的旅程,怎么发生了这么多意外了,仿佛掉入了另一个世界,有着不同的人,发生着不同的事情。 直到车子远远走去,梅子羽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才走回小屋。我见梅子羽走进屋,我就躺了下去。 她走上来关心问:“你还疼吗?” 我回答说:“没什么了,就是浑身很热,可能是炕太热了吧?” “噢,你的行李在我的学校宿舍里,回头我给你带来”梅子羽说,脸上挂了几份歉意。 “学校宿舍?你不是本地人?在这里上学?”我惊讶问。但更想清楚梅子羽一个20多岁的姑娘在这个小县城上什么学。 “我不是在这里上学,我在附近的村子里当实习老师。”梅子羽一本正经回答。 “呵呵”我看这梅子羽孩子般咬字说话的样子,忍不住乐了。我更在内心里推测酒吧里那美丽的疲惫的脸是不是属于她的。 “你笑什么啊?”梅子羽脸泛了红,生气问。 我觉得得罪了这个小姑娘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灵机一动,解释说:“呵呵,我是笑咱们俩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在酒吧里相遇,又怎么会在火车上相遇,更怎么会在这个荒郊野外的小屋里相逢。” “哼哼,我倒霉呗,还说我,你说你,怎么会跑到这荒郊野外喝酒,还喝得一塌糊涂,我看你是个神经病。”妹子羽樱桃小嘴,像炒豆子似的,说了一连串。当然更想在回避着什么。 “我,神经病?”我反问。 “噢,我记起来了,你好象说过来旅行的,对吧?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旅行啊 ?”梅子羽问。 我想到这个的原因,想到了隐藏了的杨雪儿,看着眼前的梅子羽,多么相象的两个人,我的内心柔软部分被触痛了,坦白说:“我女朋友去世了,一年了,那天是她的忌日,我沉浸在悲伤之中,从没忘记过她,一直在悲伤中,甚至绝望。我只想随意的找个地方忘记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寻找自己的幸福。” 梅子羽意识到了我的悲伤,安慰说:“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噢,没关系,我已经做到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说完,不自觉就盯着梅子羽。 梅子羽被盯的有些心慌,不知所措,也没有了语言。 “你那天怎么喝那么多酒哦?是不是被朋友灌多了?”我关心问,其实被朋友灌多的几率不是很大,尤其对女孩子而言。我只是想了解背后的故事。 梅子羽停顿了几秒,深呼吸了口气说:“那天我分手了。”接着低下头,努力的抿着嘴巴。 我心头一震,轻轻的“噢”了一声,之后陷入了沉默,我仿佛在分享梅子羽的悲伤。梅子羽用手擦了一下泪水,说要出去给花儿浇水去。 我平静心情,觉得梅子羽是个简单而又敏感的女孩子,快乐来的快,悲伤也来的快。 深吸了几口气,望向窗外的世界,在那片蓝天的幻想里,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在膨胀,我攥了攥拳头,坚定了梅子羽就是我的下一站,是我要把握的幸福。 ☆、理想 我躺在炕上幻想了好久,是关于梅子羽的,最后成了梦想,因为我进入了梦乡。再睁开眼睛时,梅子羽鬼使神差的端上来一碗热面条,上面飘着两个荷泡蛋。“帅哥,吃饭了,饿坏了吧?”她乐呵呵的说,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不高兴。 我心头顿时热乎乎的,说实话真饿了,我毫不客气说了声“谢谢”,就笑纳了。 梅子羽在一旁笑出了两个酒窝。 我找到了久违的幸福,心里就把她当成了雪儿,玩起了臭伎俩。手刚碰到碗沿,我就“喔”了一身,缩回了手。 梅子羽急切问:“烫着了吗?” 我故意皱着眉头说:“可能我手被冻伤了吧,一碰到热气就疼” 梅子羽迟疑了会儿,一屁股坐在炕沿上说:“那我来喂你吧?!” 我故作推辞说:“那多不好意思啊?” “吃,伤号同志!”梅子羽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荷泡蛋到了我的嘴边,用命令口吻说。 我油嘴滑舌说:“恭敬不如从命,护理小姐。”就上去把荷泡蛋吞到了嘴里,很香,心里更美。“你是刚才老人的亲孙女?”我忽然想到还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是,我也不是本地人,我是来这里之后才认识爷爷的。”她回答,“我给你讲讲爷爷的故事吧”她兴致勃勃的说。 “洗耳恭听”我回答。 梅子羽一边喂我面条,一边给我讲爷爷的故事。 爷爷以前在农业局工作,老伴走了十年了,就埋在屋子后面,有个女儿,已经定居国外。爷爷舍不得养育自己一生的故乡,更舍不得丢下这个和自己相遇相知相爱一生的老伴,拒绝了跟女儿出国。为了陪伴老伴,他包下了整块地,盖了个小屋,还搭建了两个大棚。来养些花儿,买到城里,也算多了份经济来源,更充实了自己。爷爷不是吝啬的人,把自己的工资和买花的部分收入捐给了附近的村子里的学校。 “一颗平凡而伟大的心灵!”我钦佩的说。 “是啊,我就被爷爷感染了,我想当个老师,过着简单的而有意义的生活。”梅子羽信誓旦旦说,眼神里有所憧憬。 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子真的可爱起来了,是那么的简单,又是那么的善良。 “你的理想是什么?”梅子羽用筷子捅了一下我的嘴巴。 我的理想是什么?我想起了自己理想是在欲望城市里做财富大亨,还有让雪儿幸福到老。但是雪儿的离去,让我的生活崩溃的七零八碎,所谓的理想化为乌有。 我问梅子羽:“你为什么想做一个老师?” “很简单,我对复杂环境比较麻木的人,只想简单的活着,而当我和那些孩子们在一起,我觉得世界像一张透明的玻璃,简单而又逼真,把知识传授给他们,我觉得自己很充实很幸福。”梅子羽说。 梅子羽口里说完了,我惊讶了,并深深的被她折服。我忽然觉得理想其实是一个很虚无的东西,它只是一种心态,就是让自己心安理得,让自己快乐幸福的心态。 “你的理想是什么?再不说,我就不喂你了!”梅子羽急切并威胁着问。 我笑了笑,觉得梅子羽已经是自己的知己,就敞开心胸说“我之前理想就是做人人羡慕的财富大亨,还有就是让己的女朋友幸福到老,可是在她离开之后,我彻底的崩溃了,我的理想消失了,没有了人生的动力,我现在很盲目,迷茫。” “唉,又捅你伤心事了,真抱歉!”梅子羽说。 “呵呵,,虽然心曾经疼痛的滴血,但伤口总会慢慢愈合,我想缺陷也是一种完美吧”我坦诚的说。 “但总会留下不为人知的伤疤!”梅子羽体贴说,她的脸上忽然闪现了那美丽的疲惫。 我心灵震撼了,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雪儿是这一生中遇到的最懂我的人,我真的没有心理准备会有第二个人出现。 “不说这些了,人生不是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吗?”梅子羽岔开话题说。 是的,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爱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得到了其他的东西,也许爱情的缺陷对自己来说是可以原谅的。我觉得这个简单善良的女孩子有着很多超人所料的智慧。“对,所以我又有了新的理想”我自信的说。 “是什么?快说!”梅子羽故装急切问。 “向你学习,做一个老师!”我大声宣布。 梅子羽乐的前附后仰,稍定之后说:“欢迎你,加入我的行列,你被忽悠了。”接着又前俯后仰的笑了起来。 “我很自信的说这是我的选择,内心的选择”我一本正经说。 梅子羽收了笑姿,也一脸严肃说:“你的选择是正确,人就得问心无愧,而且我们学校正好缺个语文老师,你能行吗?” 提到语文,我抑制不住兴奋说:“哈哈,我可是中文系的学士啊!” “好啊,这事有准就这么定了啊,最少要工作一年啊!待遇是300元,管吃住”梅子羽也兴奋的说。 “没问题”我坚定的承诺,还上去和她击掌为约。 身子在击掌的一刹那,下身紧张了起来,知觉告诉我的膀胱容量已满。我转了下眼睛说: “梅子羽,告诉你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怎么了?你说。”她急切问。 “乐于助人是不是得义不容辞的啊?”我问,继续着我的严肃表情。 “对啊,任劳任怨”她坚决的回答。 “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浑身还是很疼,动不了了,但是我严重尿急,你看怎么办?”我故作哀求问。 “坏蛋,流氓”梅子羽俏骂着,就搁下碗筷,用手敲打我的脊梁。 “别打,会疼的。而且我真的尿急,你想想从昨天到现在我都没有新陈代谢”我说,仍继续着我的表演。 梅子羽迟疑了一阵,看了看我一脸的痛苦像,有点委屈说:“那我试试看能背着你去吗?”说完就试着把我拉下炕,架到她的肩膀上。 我顺水推舟的爬到她的肩膀上,她乌黑的长发浮现在我的眼前,那柔软的身躯在我的身下,身上散发淡淡的体香。 她的力量还真是蛮大,也很敬业,把我实实在在的背到了厕所里,出了一头香汗。 “真恶心,完了,就叫我一声”她傻乎乎的放下我,就出去了。 我捂着嘴巴在里面乐了一会儿,就开始准备放水。 这是极其简单的一个茅坑,用一米多高的红砖墙围成的,我站在里面能看到空旷的原野,蹲在里面能仰望无暇的蓝天。风从原野上扫过,厕所就成了筛子,人一下就回到了原始的社会。可以想象一个文明的城里人蹲在里面会怀着莫大的屈辱,而我现在蹲在里面却有了一种切身的幸福。 放完了水,我整理好衣服就出去了,走起路来浑身还是有点疼痛,但是没走几步,也就适应了。 梅子羽见我从容的走回来,才知道自己上当了,跑上来敲打我的胸怀。 我只有哈哈笑着,享受这种特别的快乐。 梅子羽突然停下来,看了看手表,跺了两下脚,着急说:“忘记了,我下午还有课,本来是看看爷爷的,就遇到你这个流氓,讨厌,不理你了,我走了,自己看门吧。”就向外走去。 我对她要突然的离去很舍不得。 “对了,这是我手机,你给爷爷打电话,问他那边情况,有什么事情方便联系,明天我还过来的”她向交代。“爷爷的电话备注的就是爷爷”她又补充。 我支应着:“好,拜拜” “有什么急事,去那个村子里的学校找我,就一所,拜拜”梅子羽边说,边指向一个原野外两三里的小村庄。 我对着她远去的倩影发呆了,只到她彻底的化成点融化在黑黝黝的村庄的背影里。 她走了,我没什么可做,就围着小屋转转。我看到了那座坟,一座见证平凡而伟大爱情的坟,在空旷的原野,因为小屋的存在而不在孤单;我进入了暖暖的养花大棚,有着各式各样的花儿。 几声铃响,梅子羽的手机收到了一个短信。我迟疑了一会,就打开看了。 “大学里有你的生活,我(你)有我(你)的日子,尽管我们是那么的相爱,尽管心灵是那么的相通.可又怎样?世俗的现实,只能让我们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走下去.为了自己,也为了对方。请原谅我的选择。”一个叫魏一宾的来信。 我不禁猜想了一通。接着就翻看了梅子羽的短信。所有的短信是一个那个叫魏一宾的短信。 短信内容让我明白了发生在梅子羽身上的爱情。 想到林旭的爱情,想到梅子羽的爱情,情场真的是兵荒马乱了吗?我自己扪心自问,向着那些花儿发了呆。 ☆、老人的故事 原野的夜来了,远处村庄里的灯火稀疏,在寒风里颤抖,像夏日的萤火虫在眨着睡眼。偶尔的几声狗吠和小路上传来的过路人的私语,让一切变的更宁静,我似乎听到了时间的流逝。星星不知不觉的爬上了天幕,我终于看到有星星的夜空,我醉在里面,感受从来没有的世界,另一个世界的宁静。 爷爷回来了,这个以往诙谐幽默老人有些沮丧。 我担心问:“是不是林旭伤很严重?” 爷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没什么,住几天医院就好了,只是林旭不想住院。” 我关切问:“是不是因为钱?” 爷爷惊诧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说:“造化弄人啊!你说怎么那么巧?他妈住院了,他也出了这么个意外,居然还住进了一个病房。” “他妈妈得了什么病?”急切问。 “脑血栓,手术费得两万”爷爷颤抖的回答。 爷爷说话的分量,让我明白了两个病人对林旭家庭的压力。 “回屋里吧,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哦,病倒如山倒啊!”爷爷长吁了一口气说。 “爷爷,我身体没什么的”我说,但之后忽然想起自己该回去了,回到自己的哪个旅馆。也许老板早就为这个突然消失的住客担心了。更难说的是不是在这个既陌生而又熟悉的小屋住下去。思虑了一会儿说:“爷爷,我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也该回去了。” “走?去哪里啊?”爷爷诧异反问,接着又说:“听林旭说,你是这里旅游的,来这里旅游无非就是体会一下村里人的苦日子呗,在我这里住吧,想待多久就待多久”口气里难掩一些蔑视。 突然的揶揄让我变得惭愧起来,像被人脱光了衣服扔在了傍晚7点的王府井大街上。 爷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解释道:“小伙子,我没别的意思,既然大家认识就是缘分,你不嫌弃就多住两天,帮我照顾一下家里,我也能出点时间去医院瞧瞧。” “呵呵,爷爷,你不用解释,你的话我受用”我坦然一笑说,心里没有半点责怪老人的想法,相反觉得老人高大了起来。 “回屋吧,我给你弄点吃的”老人客气的笑笑,蹒跚着向大棚走去。 “爷爷,不用了,我不是很饿”我支吾着说,一向的镇静,在这个老人面前变的不知所措了。 爷爷没有回头,恢复了爽朗的笑声,亮着嗓门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停了几秒,又向了屋后面喊了一声:“老伴,你也饿了吧?”又停了几秒仿佛在倾听什么,之后说:“饿了,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荷泡蛋面条。” 我忽然觉得这个冬天里的原野很温馨,很亲切。看着老人亲切的背影进了大棚,我望了望繁星闪闪的星空,就进了小屋。 爷爷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飘着两个荷泡蛋,热气的对面是老人慈祥的笑容。 我好象期待已久似的,急促接过来,抄起筷子就吃。 爷爷霜茄子似的的脸上,堆起了花儿一样的笑容。 我咽下一口称赞道“爷爷,你做的真好吃,和……”我下意识顾及到什么,没继续说下去。 “和什么啊?兔崽子”爷爷追问,问完就神秘的笑了起来。 “爷爷,没什么啦,就是好吃”我用一种孩子耍赖的口吻搪塞说。 哈哈……,爷爷笑了一通,问:“是不是和俊丫头做的一样啊?” “没有了,爷爷怎么老往坏里想啊?”我揶揄着爷爷,有点孩子般的害羞。我觉得好象回到了十四五的少年时代。 “兔崽子,还死不认帐,我的鸡蛋是有数的,少了几个我都清楚。说,是不是吃了两个?”爷爷一副死不罢休的样子,追问着。 我只好认帐,说:“是又怎样?” 哈哈……爷爷又长笑了一番,点着头,捋了两下胡子神秘说:“两个鸡蛋就有讲究了。” 我皱着眉头,好奇问:“什么讲究?” “给你讲个故事吧”爷爷甜蜜的笑了笑说,之后就掉入了那美好的回忆…… 50年前,我还是个十多岁出头的臭小子,家里穷,还赶上了旱灾。没办法,家里我数大,只好出去给弟弟妹妹们讨饭。也是在这样冷的冬天,在城里转了两天,没讨到一点米,一点面。天冷,自己又饿,被生生饿晕在一家大院的门口。 老人叹了口气,说:“我晕的啊,还真是地方。”接着从皮袄里掏出烟袋,在老皮靴底子上磕了磕,摁进去一撮烟丝,燃上,之后在一团烟雾里,眯着眼睛继续讲下去…… 醒来了后,居然躺在一个床上。我就坐起来,四周看看,那房子里有字画,还有花儿,是个好人家。忽然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进来了,就端着一碗面条,上面就搁着两个荷泡蛋。是她救了我,。我走的时候给了我半桩小米,我们家熬了一个月的稀饭,直到国家救济下来。她也救了我们全家。后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那个姑娘。 爷爷,把烟灰磕出来,叹息道:“那床很香,那姑娘很俊俏,我可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是个不错的听众,没有言语。 于是,爷爷又燃了一带烟,吐了长长的一缕,继续说下去:7年后,我已经成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家里穷,也没娶上媳妇。二十三,四,在那时的农村,娶不上媳妇基本上注定了成为光棍。结果有一天,我大早出门,去地里看谷子。在地里发现了一个昏倒的姑娘。我翻过身一眼就人出来是她。我把她背回家,也给她做了一碗面条,加了两个鸡蛋。 她家出身是地主,那年代斗的疯了,连她也斗的不成样子了。她忍受不了就跑了出来,一直在我家谷子地里躲了两天。好象在等我一样。 爷爷甜蜜的笑了,没有声音,好象怕我分享了他那种快乐。 姑娘在我妹妹闺房里躲了半年,不敢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们家也会遭殃。后来大家都以为那段疯狂的日子没有结束的时候,姑娘也以为自己永远也没有个出头的日子。 在一天夜里,在奶奶的撮合下,我和她结了婚,没有什么象样的酒席,只有我们一家,做了一锅面条,每个人碗里两个鸡蛋。我知道她嫁给我很委屈,所以我一直努力着不让她受到其他什么委屈。 直到后来疯狂结束了,我们才去领的结婚证,我的老岳父也恢复了职位,于是我就被安排在了县里的农业局,一直到退休,到后来老伴走了,她只留下一句话:下辈子还是我的。我一直想念她,离不开她,于是就也跟着搬到了这里来陪伴她,我不要她孤单。 爷爷讲完了他的故事,他眼角湿润了。我没有察觉,依旧沉默在那个美丽的故事里。 “唉,想想我们那个年代,大多数婚姻都是媒妁之言,没有什么婚姻基础,不也都白头偕老了吗?现在的,你们小年轻人,讲究什么自由恋爱,也没见几对能天长地久的。”爷爷发了一阵牢骚。 我苦笑着问:“是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啊?” “兔崽子,两个荷泡蛋,俊丫头,对你可不错啊?”爷爷微笑着说。 “呵呵,不太可能吧”我喃喃说,心里美了一下,又忽然自卑起来。 “兔崽子,好自为之吧!”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用一种勉励的口吻说。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爷爷收起碗筷,对我叮嘱道:“兔崽子睡觉吧,明天照顾家,我得去趟银行。” 我明白其间的意思,但是我没有表达什么,因为我有了自己的一个打算。 收拾完,走出屋子时候又说了句:“你别等我了,我去找老伴唠唠嗑。” 我向着门口爽快的说了声好。 我躺在暖暖的炕头,透过窗户看着窗外夜空里的星星,每一个星星仿佛都是梅子羽那美丽的笑脸,我似乎已经忘记了那美丽的疲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外面响起爷爷的咳嗽声,接着开门的声音,脱去衣服的声音,不久就响起了呼噜。 我觉得时机来了,悄悄的穿上衣服,把梅子羽的手机放在爷爷的枕头旁,走出了小屋,摸了摸内衣里的钱包,向着县城的灯火走去。 ☆、抢劫 午夜里,我把这个县城翻了个底朝天,找遍了所有银行,终于在火车站附近一条小街上的一家建设银行取款机里取出了最后一笔钱,攒够了三万元。环视了四周,午夜的街头没有一个人影,我数了数钱,把钱整齐,装在了外套的口袋里。 走出那个街道,我站在十字路口,在思考着回旅馆的路。一个面的,像一块馊了的面包,停在我的附近,闪了两下灯。我明白是拦活的黑车,就径直走了过去。 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头发乱蓬蓬的,一副不修篇幅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烟臭。我拉开车门,一屁股蹲了进去。叮嘱了句:“华阳宾馆。” 司机懒洋洋的哼了一声,车就像断了弦的箭,飞了出去。只是车子底盘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屁股顿时感觉像坐在了地上,传来一阵阵麻木的疼痛。 我无奈的看了看司机,说:“你这车可是该换了啊?” 我的话仿佛对他来说一种褒奖,他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摁了一下按妞,车子里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爵士乐,司机跟着音乐摇晃了起来,车子速度更快了,并没有强弩之末的意思。 车子向城外飞去,我突然感觉路不对起来,出离愤怒问:“你想去哪里?” 司机没有言语,只顾听自己的爵士乐,晃自己的肩膀,开自己的车。 我气愤看了他两眼,命令道:“停下。” 司机把车子从公路上拐下去,上了个土路,把车子嘎然而止,把脑袋扭向我,没有说话,眼神冷酷的像冰。 后坐里突然鬼似的多了个人,一把匕首架到我脖子上,像一条蛇,冷冷的的说:“跟你半夜了,钱留下人走;要不人死钱留下”。 我大义凛然说:“命可以拿走,但钱不能拿走”。 司机冷笑了几声,不屑说:“别装好汉,你们这些文明人没有不怕死的”。 后面的人把刀子狠狠地按了一下。 我想大义凛然的做点什么,忽然梅子羽那疲惫的美丽的脸旁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心软了下来,把钱拿了出去,交给了司机。 司机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满意地向后面笑了两声,接着厉声说:“下车!” 我下了车,迎面的寒风袭来,我无助地打了两个冷颤。 “表现不错,给你点优惠吧,退你500块!”司机笑着说,撒出来几张钞票,一把关上了车门,发动了车子。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眨着睡眼的星星,弓下身子捡起了钱,塞进口袋里,把衣服用力地裹了一下,脖子也缩在竖起的双肩里,狠不得退过锁骨,缩进胸腔里去,佝偻着身子找回旅馆的路。 ☆、放弃与选择 睡觉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仅让身体得到了休息,更让心情得到了解救。一觉醒来,脑子一片空白,像遗失了什么。我也没去寻找,只是想起了家。从完整的概念来说,我没有家,我想的家是父母的家,而现在自己成人了,还有了自己的事业,也该有了自己的新家,可是我没有。 想到了父母,我打开那已经关了许久的手机,我没有急着去看响起的第一个短信,我能猜测到里面的内容。在我关机的时间里,能关心我的除了父母,也就没有什么人了。我盯着房间里的天花板,接收的短信像放了一串鞭炮,约莫响了一刻钟。之后我直接拨通了妈妈的手机。 电话那边的妈妈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声我在哪里,接着就传来了呜咽的声音。我的嗓子哽咽了,泪水出来了,我想抑制没能成功。 “回来吧,儿子”妈妈说,镇定了许多,声音苍老了许多。 亲情的牵连,让我内疚起来,我抑制了自己的感情,平淡说:“妈妈,我没什么,我在旅游,手机坏了,刚修好,明天就回家了。” “好,我和爸爸等你,还有姥姥”妈妈欢喜地说。 我应着就挂了电话,我用被子蒙住了头,想痛哭一阵,泪水怎么也出不来,不合韵的干哭了几声,自己听了之后让自己变得不想悲伤了,之后就决定回家。 在站台上,我沿着列车的轨道望去,想看看那片原野,那片白桦林,甚至小屋,但除了乱糟糟的电线和破旧的红砖楼房,剩下就是铺到天际的铁轨。我脑子里空空的进入了列车。 列车缓缓启动,看着窗外的倒退的景色,我脑子开始预热了,慢慢回味着最近几天的故事,心里在依依不舍的在割弃什么。 进了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妈妈的脸旁。她扑上来,哭进了我的怀里。一向严厉的爸爸此时却一脸疲惫地摇着头,叹着气,脸上也苍老了许多。姥姥坐在沙发上,笑着叫着妈妈的小名说:“几天不见儿子,你看你都想成什么样子了?我都半年没见我外孙子了。” 我抑制了内心的激动,强作欢笑说:“妈妈,以后我一刻都不离开你,厕所都不去。” 妈妈破涕为笑,捶了一下我的胸脯,骂道:“臭小子,你可把妈妈担心死了。” 爸爸劝慰说:“好了,儿子都完整无缺的回来了,你就别瞎想了。” 姥姥招呼我过去,仔细把我端详了一番又一番,用枯枝一样的手在我脸上摸了又摸。在这个家里,我感到了我仅存的亲情传递着暖暖的幸福。 妈妈张罗着去厨房准备晚饭,爸爸建议出去吃重庆火锅,并解释:一者火锅暖身子,二者寓意火一把。妈妈坚决反对,要亲手给我做最爱吃的啤酒鱼,两人为此互不退让地争论着。姥姥站在妈妈的立场,说在家里吃饭亲情味浓,还自然。我没有言语的夹在其间,忽然感觉自己像一个客人,拘束起来。我想融入进去,就对着爸爸说:“在家里吃吧,我好久没尝妈妈的手艺了。” 妈妈满意地笑了几声,向爸爸撇了撇嘴巴,一头扎进了厨房。姥姥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进厨房去帮忙。 爸爸一屁股蹲在沙发上,点了颗烟,吸了一口,招呼我坐过去。我知道爸爸心里有话要说,就坐在他的旁边。他示意我抽烟,我默不作声回应不抽。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抽自己的烟。我知道他在组织语言和思路,没有言语地沉默着。厨房里传来两个女人的聒噪。 “儿子,最近工作很累吗?”爸爸开口问,把烟头捻灭在烟灰缸了 。 我觉得“累”字格外醒耳,也明白爸爸更深地意图,不想绕弯子回避他,就直接回答:“工作还好,心情很乱。” 爸爸对这个回答很惊诧,之后沉默了几秒,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长说:“儿子,已经成了一个男子汉了,要学会积极面对人生的坎坷,要学会照顾自己,照顾家庭,照顾事业。” 我会意点点头,下意识去抓茶几上的香烟。 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接着个电话。 讲完电话,瞅了一眼我手里的烟,对着我和爸爸说:“你们爷俩就抽吧,哪天抽了风我都不管。” 我和爸爸对视着笑了。 妈妈边责令我灭了烟,边走到窗前打开一扇窗户,又回过头揶揄爸爸说:“老王,别给小王传授你那些买瓜之道了,交给你个任务!” 爸爸站起来,挺直了身子,一副随时候命得样子,油腔滑调说:“请领导指示。” 妈妈一脸神秘说:“一会儿来个客人,你过来我交代你去采购些什么。” 爸爸和妈妈在厨房里叽咕了一阵子,爸爸就出去了,妈妈从厨房里没再出来。 我没什么可做,就溜进厨房想找点事情做,却被两个女人轰了出来。 我只好走出了房间,想做点什么,或者寻找点什么。我想到了一个房间,我在这个家里的卧室。我人生绝大部分睡眠在那个房间完成的,而大学毕业后,就只是偶尔的回来睡一觉,像一个经常光顾的某旅馆的某个房间。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大大的镜框,里面卡满了大大小小的,五彩缤纷的相片。在某个熟悉的位置,我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空缺。那张照片哪里去了?我和她的第一张合影哪里去了?我在那些熟悉的照片里寻找,一切没有变,只是多了那个空缺。我想起了维纳斯的断臂,突兀而让人像丢弃了什么。 轻轻的叩门声响了。妈妈在厨房里亮着嗓门招呼我去开门。 我缓过神,去开门。门开了,一个美丽的脸旁绽开了可人的笑,几许妩媚。女孩子礼貌问:“你好,这是李处长的家吗?” 李处长?我扪心自问。 “是,是,是!”妈妈从厨房拉着长韵应着,接着说:“是小于吧,儿子,快招呼客人进来!” 我才明白了妈妈又晋升了。我打开门,陪个笑脸说:“你好,请进!” 女孩子嗲了声谢谢,就把身子扭了进来,女孩子身材和脸蛋一样的出类拔萃。 打量了我两眼,妩媚一笑说:“没猜错,你就是李处长的儿子吧?” 我会意笑笑,说:“里面坐!” 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欣赏地打量了女孩子一番,满意地笑笑说:“呦!小于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啊!” 女孩子好象习惯了这种赞扬,欣然地笑笑,大方地说:“李处长,也是宝刀不老,越来越漂亮了。” 妈妈笑着受用了这些恭维,招呼着女孩子坐下。女孩子坐定之后,妈妈介绍道:“这是我儿子。” 女孩子对我点头一笑,自我介绍:“帅哥,我叫于慧,是李处长的新兵。” 我客气的笑笑。妈妈支应着我们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多聊聊,就又忙厨房去了。 妈妈把厨房门关得很严实,世界寂静了下来,我明白了妈妈的用意,但是我没有只字片语的坐着。 于慧尴尬地笑笑,开口说:“帅哥,你在什么行业高就啊?” 我不咸不淡地回答:“做投资!” “噢,投资了不得啊!一不小心可就百万富翁了,有了好的项目可别忘了我啊!”于慧从容地找着话题。 我客气说:“四处碰壁,一机难求啊!” “是吗?我可听说玩矿来钱,你没考虑过吗?”于慧问,保持着自己对谈话的热情。 我对工作还是持有着强烈地厌倦,对这个话题不想继续下去,也许是根本不想说话。 爸爸破门而入,拎着大大小小地袋子,招呼我过去帮忙。我走过去帮忙。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张罗着。 于慧上来和爸爸寒暄了一阵,要帮妈妈打帮手。于是厨房里就响起了三个女人的聒噪。 爸爸坐在我身边,准备说点什么,又被妈妈叫到厨房里张罗安置菜桌。 我的世界又孤独了下来,却拥上一股莫名的幸福。我重新走回我的卧室,躺在了那久违了的床铺,大胆回忆着那些美丽而感伤的过去,当然还有现实的孤独和忧伤,但是我很幸福,睡了过去,阳光就洒在我的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是我失去了时间概念。妈妈叫我去吃饭,我走进餐厅看到了满桌的酒菜,还有妈妈脸上瞬间掠过的阴影。 妈妈故意安排我坐在她和于慧的中间,并不断让我给于慧夹菜。我其实很熟悉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手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把它付之于行动。我笨拙地执行着,像一只掰玉米的苯熊。 “儿子啊!小于可是个才女啊!在英国留过学的MBA,要一下人家的手机号码,以后有什么问题多请教。”妈妈在菜桌上说。 我只是点头应着,没有去问手机号码。 妈妈尴尬地说了句:“我这里有小于的号码,回头我给你。”就收拾了残局。 临走时候,妈妈让我去送于慧,爸爸说头疼回房间了。我只好从命。 在车子里狭小的空间,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于慧身上那淡淡的香水味道,余下就是寂静。 “我想你也知道你妈妈的用意?”于慧打破了寂静说。 “你对我印象怎么样?”我反问。 “如果你会努力的话,我想我们会成为夫妻的”她回答。 “努力?想听我的承诺和誓言吗?”我略带讽刺问。 “男人说过多少承诺和誓言,就撒过多少次谎话。”她反击道。 “那我怎么努力?”我问。 “行动,忘记过去,用行动说明你的诚意”她回答。 “你很自信?”我说。 “你很自我?”她反唇相讥。 “是吗?”我反问。 “恩,不过我很喜欢”她动情对着我说。 我手里的方向盘哆嗦了一下,我问:“为什么?”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爱情战场上,自我是最后的武器”她解释。 我心里震撼了,没有言语。 “不过我希望你自信起来,像我一样”她继续说。 “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的”我自信地笑了笑说。 送完于慧,回去的路上,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回自己的房子了。爸爸劝我要体会妈妈的用心良苦,要把握住机会,还说于慧是个适合结婚的女孩子。 我讲完电话,恍然看见了公园草坪上断臂的维纳斯,我停下了车,想起了梅子羽,想起了林旭,想起了爷爷和大黄,甚至想起了那个劫匪。那个世界忽然离我远去,仿佛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我重新回到这个城市,开始自己的一切。 ☆、妥协 我不知道和于慧走到一起是不是一种妥协,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了。我给她讲了我和杨雪儿的过去,只是没有讲起梅子羽。梅子羽对我来讲,只能作为一个海市蜃楼的幻景,在现实里只能烟消云散。于慧想让我带她去杨雪儿的墓地,我答应了。 寒冬的原野空旷,让萧瑟的墓地变的尴尬,寒风袭来,拂去了墓碑上的一些积尘,而杨雪儿的墓地变得分外孤独。 “雪儿,我来了,你还好吗?想我了吗?。”我默问着,弓下身去抚摩着那冰冷的墓碑,内心涌起了一股内疚感,眼睛有些湿润,我猫下身子,将一束百合迫不及待的放在墓碑前,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并抖动着去掉包装,将巧克力掰成一小块,小心的撒落在百合上,心里默念着:呵呵,我就知道你想我了,看我带来了什么?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还有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吃吧,多吃点,以前担心变胖,说实话我不在乎,多吃点哈……我突然哽咽了,身子颤了一下,似乎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极至的悲伤涌上心头。雪儿,我听见你问候了……说实话,我想你,我爱你,我离不开你……我也明白你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我还没有接受,我一直过的很悲伤,一想到你,我就觉得愧疚,我应该能救得了你,我很痛苦,我过的很痛苦,所以,一年了,我过的很不好。我知道你很希望我和你的妈妈一块儿来看你,但是我和她之间……她总是把你的离去归罪在我身上,所以她根本就不接受我的照顾,我这样面对你……寒风已经无法风干滚滚的热泪,我在自责,在倾诉,像一个委屈的孩子。于慧在一旁保持着沉默,录音机般的墓地默默无语,在记录着这里的一切,一秒,两秒,三秒……我想鼓起勇气告诉雪儿我已经有了新的伴侣,但是一直坚定不起来。 “瞧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你这个害人的刽子手。”一个竭死底里的吼声仿佛从天而降,接着就有着一股强大力量的双手从后面死死的钳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挣扎着反扭过身躯,看见了那个可怜女人愤怒的脸旁。我想辩解,声音从被卡住的嗓子过滤成断断续续的□□,我只有摆脱。 于慧被眼前的情景吓坏了,不过马上镇定下来,厉声喊:“你要做什么?”从我身上试图拽开疯狂的女人。 “阿姨,我一直说的真话,你怎么不相信我,我当着雪儿的面儿可以发誓,事情不是你推断的那样”摆脱了女人双手,我喘着粗气辩驳着。 “辩驳什么啊?,我女儿死了你还带个女人来欺负她”女人说着,就又拼命的扑上来。 面对这样个可怜的女人,我是无奈的,我不能让女人伤到自己,又不能让女人有丝毫损伤,只好顺势把女人用力的抱在怀里,束缚她的双手,哀求着:“阿姨,你理性点,雪儿的离去,你很悲伤,但是我的痛苦比你一点都不少,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我会像对待亲妈妈照顾你一辈子的。” 女人啐了我一口,骂着:“刽子手,放开我,滚。”女人力量突然变得很大,从我的怀里嘣了出去。 扑倒在墓碑前,声泪俱下的说着:“雪儿,妈妈无能不能替你报仇,妈妈无能。” “阿姨,你别这么说,我真的是无辜的,我”我哀求着,跪倒在地上。 “滚,滚,你再不滚,我就撞死在这里,永远不想看见你”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并试图拿头撞向墓碑。 于慧上去拉住女人,奉劝着说:“阿姨不必这样,你女儿的去世,他也很痛苦的。” 女人啐了于慧一口,骂着:“狐狸精。” 于慧有些愤怒,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指着女人说:“疯子!” 女人又疯狂地向于慧扑来。 我无奈之下之后拉开于慧向墓地门口跑去。跑出门口的那一刻我心如刀割。 我一头倒在驾驶座上,于慧骂骂咧咧着坐在了副驾驶座上,把车门狠狠关上。我瘫软在座里,悲伤,内疚,无助,绝望……想到了承诺过雪儿好好照顾她的母亲,我眼泪流了下来。 于慧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无助的用力扎了进去。 我恢复了镇定,从她怀里挣扎了起来。她一把又把我抱住,火辣辣的嘴唇侵袭了我的嘴巴。我和她紧紧地吻在了一起。 在女人刺激产生的幻想的云端,梅子羽疲惫的美丽的脸庞浮现了。我忽然推开于慧,打开窗户,呼吸着迎面吹来的寒风。 雪儿不知道什么开始飘落,在空中肆意的扭曲自己身躯。 “她已经死了, 你忘记吧!”于慧在我耳旁用力的喊着。 “雪儿,甜美而纯洁的名字,却象征着一种悲伤。一年里,悲伤如雪儿的飘落,大片,大片,覆盖了我的一切生活。我没有了任何快乐,而雪儿妈妈的误解无疑让我置身北极地带,悲伤的雪花彻底凝结成冰,我相信阳光也永远的融化不了它了。”我说。 “你的自信在哪里?”她竭尽全力喊。 我把头伸出去,在窗外吹了一阵子。之后启动了车子。许久我扭过头对于慧说:“谢谢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无助,要不我搬过去住吧?”于慧温柔地说,眼神里充满了乞求。也让我感到了温暖。“我只是想陪你度过这几天,不会住地太久”她补充着。 我吁了口气,说:“谢谢,不用,一年都这么过来了,我已经习惯了,我能挺地住。” 她双眼忧郁地盯着我,半天才充满哀求说:“其实我也很无助,想让你陪陪我。”就扑倒在我的怀里。 我心头一震,温柔问:“怎么了?” “为了一个承诺,一个人在英国孤独了三年,回来看到的却是他和自己大学里的同室密友结了婚。”她悲伤地说,像一支悬在半空的玻璃杯,稍有不慎就可能变地支离破碎。 听了这些,我没有惊奇,也没有同情,这样的故事已经比比皆是,失恋这个在当事人心里痛心的字眼,在旁观着的眼里已经不再能唤起恻隐之心了。 我停下了车,盯着雪花沸沸扬扬地落着,铺满了前面的公路,过了许久我点了点头。 ☆、意外 在绿油油的田野里,我坐在田间小路旁,梅子羽懒洋洋地在我怀里撒着娇。阳光把她融化了,只剩下美丽的笑脸,我忍不住去亲吻…… 上帝公平的分给了我又一个周末,我躺在床上,享受着昨夜的梦。于慧哼着流行歌曲,享受着厨房里的快乐。 窗外的天空,蓝的干脆,云都识趣的躲了,不见,偶尔几只鸽子划着轻盈的弧线,掠过,消失在我的眼界里,却带走了我的心…… 回忆我和于慧之间的生活,觉得我们不像恋人,像一个病房里的两个互相照顾的病人。 门铃响了,于慧从厨房里催促我去开门,说鸡蛋刚炒上,脱不开手。 我从床上跳下来,整理了一下睡衣,拖着鞋,跑出去开门。我打开门,一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出现我的眼前,是那个劫匪,我反应过来。我惊愕了。 劫匪憨厚地笑笑,满脸歉意说:“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负荆请罪?”我惊讶问,更是一头雾水。 一个熟悉的声音笑呵呵说:“还有我。” 是林旭。林旭神秘微笑着出现在门口。我思路打了结,迷惑与眼前的情景,结巴问:“你们怎么……” “这是我表弟张建东”林旭指着劫匪说。 我噢了一声,思路通畅了起来。 张建东愧疚说:“那天我带着你的钱回到医院,告诉了表哥,他马上明白,我抢劫的人是你,而且你的钱也是来……” 我彻底地恍然大悟了,拍了下脑袋,又迷惑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那是因为有我做向导,”一个甜美的声音回答,仿佛从天堂坠落下来,梅子羽闪现在我眼前,微笑着。 我惊呆了。 “你们是小锞的朋友?”于慧从后面挤出来问。 梅子羽些许惊讶地看着一身粉红睡衣的于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失落。 “快让朋友进来呀!”于慧捅了一下我的腰说。 “请进,快请进!”我回了神,仓促说。 张建东把大包小包放在地板上,林旭说:“这是家里带来的土特产,务必收下,一是对建东的冒失表示歉意;二是对你对我的救助表示感谢。”张建东憨憨地站在一旁,不挺哈着腰表示歉意。我不禁被这个汉子的原始而真诚的感情所打动,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梅子羽把提包放在沙发上,也带着歉意,笑着说:“你的行李,原物奉还!” 倒着茶水的于慧,抬起头,脸上的惊讶转瞬既逝,接着招呼着喝茶水。 我有些尴尬,说了声谢谢,心里莫名的慌张起来。 林旭插话说:“兄弟,我们车子还在路旁停着哩,你赶快给找个车位。” 我答应着,跑进卧室里去穿衣服。 走进楼道,林旭感激说:“兄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就一掷千金来帮我,日后若需帮助尽管说话。” 我感慨摇摇头说:“无所谓,只要你妈妈平安就可以了。” “妈妈说等身体康复了,来亲自登门致谢。”林旭说。 我推辞着说:“那倒不必,我倒是应该去看看她。” 到了楼下,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霉面包一样的面的,疑惑问:“这不是停在了车位里了吗?” 林旭没有回答,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颗递过来,才说:“只是想和你说些心里话。” 我没有言语,点了烟,吸了一口,等着下文。 “她是你女朋友?”林旭开口问。 我吸了一口烟,点了点头。 林旭有些失落,盯了我几秒,又问:“那梅子羽呢?” 我心头一震,些许无奈说:“只是萍水相逢。” “一路上梅子羽在不停的说你,说了你们之间的几次巧遇,难道不是你刻意安排的?”林旭惊讶问。 “刻意安排?”我问,有些愤怒。 林旭审视了我几秒,不耐烦问:“那你喜欢梅子羽吗?” 我心里一软,嘴上却反问:“与你何干?” 林旭斩钉截铁回答:“我拿你当兄弟!” 我没有说话,只是抽烟。 “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梅子羽?”林旭又问。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我咆哮着,心头失落起来。 “喜欢就在一起,我相信你,我相信世间还有真爱,有不死不弃的真爱。”林旭坚定回答。 我颤抖了一下,依靠在车壁上。 林旭说:“你是个好人,梅子羽也是个好姑娘,我祝福你们!努力争取吧!”在我肩膀上 重重拍了两下,扭头走回楼梯。 我抬头望了望楼群切割后的天空,心情乱糟糟,叹了两口气也走回了楼梯。 走到门口,林旭回过头,说:“努力争取,我会帮助你的。”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 张建东依在沙发里看电视,于慧和梅子羽在厨房里忙碌着,传来的欢声笑语,说明着气氛的和谐。我总觉得其间充满了泡沫。 在菜桌上,张建东大口吃着菜,不断地找我喝酒,都是半杯半杯地下,我只是轻饮一些。他说起话来豪气干云,我不禁被这个粗鲁汉子感动了。于慧总是不间断地和梅子羽说东说西。梅子羽有些拘束,很少和我说话,只是和于慧不断地寒暄。于慧也能和林旭之间找到话题,并要推荐林旭去她朋友的酒吧当歌手。林旭激动不止。 散了酒席,张建东已经酩酊大醉,倒在沙发里打着呼噜。梅子羽说要去学校取一些与实习报告有关的资料。林旭让我去送梅子羽,说自己喝得有点头晕,怕出意外,更怕交警查。我知道这些理由背后的意思,就顺着意思答应了。梅子羽坚持自己做公交去。只是在于慧的坚持推荐下才勉强答应。 我用凉水洗了把脸,就带着梅子羽下了楼。 车子在公路上缓缓行驶,路两旁的垂柳在春风里浮动,公园里有散心的人,我随手放起了轻柔的音乐,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来掩饰我的内心的澎湃。 梅子羽说:“你女朋友很漂亮。” 我内心窘迫起来,无语相对,只是盯着前面路,支吾着说了句:“是吗?” 梅子羽恩了一声,没再言语。 我想解释什么,但也不知道如何说起,就只好沉默着。 车子到了学校门口。 “谢谢你!”梅子羽客气地说。 “不客气”我回答。 “你告诉林旭他们,我在学校里得呆上一天,你让他们不用管我了,到时我自己回去吧。”梅子羽说,准备打开车门。 我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她教学的学校当老师,试图挽救着什么,但话还没出口,想想她当时估计也当玩笑而已了,觉得说起来很唐突,就又咽回去了。 梅子羽在车里逗留了片刻,像等待什么。之后说:“那我走了。” 我点了点头,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倒在了车坐上。 保安走上来示意我把车开走,我才明白自己把车横在学校门口。 我回到家里,张建东还在睡觉。只是,于慧和林旭不在了。我打电话问于慧去了哪里。 于慧说带林旭去了他朋友的酒吧。我就疲惫地倒在床上睡去了。 ☆、分手 我被几声敲门声惊醒,阳光已经照到了我的床头。我没有动,躺在暖暖的阳光里。 于惠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端来一杯牛奶和两个鸡蛋,笑眯眯说:“懒虫,都睡了20个小时了,快洗刷一下去,该吃早餐了。” 我陪了个笑脸,伸了两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拖着鞋子,出了卧室。 于慧依靠在我的床头,穿着粉红色的睡衣,解开着两个扣子,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某个性感女明星的写真。 我说了声谢谢,背过身子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想起了林旭他们,就问:“林旭他们呢?”。 “他们昨天都住旅馆了,我朋友录用他了。”于慧欢喜说。 我心里突然觉得欠她很多,禁不住说了声谢谢。 “外面的垂柳都发芽了,我刚才还看到了一群大雁飞过天空。”于慧像一只猫从后面钻过头说。 “恩,春天来了!”我感叹道。 “这个周末怎么安排?”她在我身上嗅了一下问。 “你说呢?”我反问。 她从我腋下抽回脑袋,身子都撺上来,把头倚在肩膀上,撒娇说:“我要你说! 我感到了侵袭上来的香水,还有女人身躯的缠绕。“要不去郊外散心吧?” 于慧没有言语,像一只馋食的猫,在我身后嗅来嗅去,身体用力的裹上来。 我浑身躁热了,回过头把她按到在床上。她闭上眼睛,喘着粗气,等待着…… 我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我又想起了梅子羽,倒在一旁,点燃了一颗香烟。 于慧没有动,眼睛都没睁开,只是流下了两股泪水,脸部写满了失落和悲伤。 我叹了口气说:“对不起。” “你应该自信点,忘记过去。”她忽然从床上跳起,大声喊。 “有些人,有些事情是无法忘记的,你越想忘记,反而会记忆犹新,况且……”我争辩道,有些愤怒。 “况且什么?”她问我,哀求着。 我没有回答,只是在抽烟。 “是你压根就不喜欢我?”她颤抖问,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我把烟头捻灭在缸子里,疲惫的倒在床上。 她的眼神开始失落。 “我觉得我们不像恋人,像一个病房里的两个互相照顾的病人。”我鼓足勇气说。 “两个互相照顾的病人。”于慧喃喃着,失落的倒在一边。 我们都不再言语,躺在床上享受各自的悲伤。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再期待什么伟大的爱情,我只期待和一个男人结婚,过庸俗的日子。”于慧盯着白色石膏的屋顶说,接着抱住我说:“我们在一起吧,结婚吧?过简单的生活。”眼神充满了期待。 “我不会妥协,我要寻找真正的爱情。”我坚定说。 “你还相信你能有真爱吗?”于慧问,眼神里一片茫然。 “有,只是需要勇气。”我回答,坚定依然,脑子里浮现了梅子羽的笑脸。 “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于慧惊讶问。 我沉默地点点头。 “是梅子羽吗?”于慧又问。 我抬头惊愕地看了看她,沉默点了点头。 于慧在我脸上狠狠掴一巴掌,哭泣着跑了出去。 就在那一天于慧搬走了,杨雪儿的房间又空了。 我没有悲伤,更没有快乐,躺在繁华都市里的某个房间的某个床上,灵魂像离开了躯体,去追寻远处蓝天里的某一片白云。 ☆、机会 一个人没有朋友会很孤独,但一个人不会享受孤独,就是一种灾难。我感觉我的灾难已经来临,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不吃不喝,无里头的幻想着,而梅子羽黑洞一般吸收了我的全部情感。 林旭打来电话说,看见了于慧在酒吧里酗酒。我告诉他我们在早上已经分手了。他说要过来陪我喝酒。我说第一天上班总不能请假或者矿工,让他继续上班。他说他不在乎那个鸟工作。我说我没什么事情,一个人好好理理情绪。他为我开脱说我是对的,和于慧在一起,最后对谁都不好。我说我明白,让他好好上班。 没过多久,张建东来了。说是林旭让他过来陪我的。我勉强笑笑说没什么。他粗着嗓子说,知道我很郁闷,郁闷了就要喝酒。 听了他说出的逻辑,我觉得很可笑,但回想自己以前也确实这样做的,心里就应允了,嘴上却开着玩笑说。“喝酒?我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再把你喝进了医院,我可在你们华阳就出了名了。” 张建东附和着:“那就成全你做个杀人酒鬼!” 我和他都笑了。 张建东酒喝上了,话就多了,说了他的一些身世。他父母死的早,是林旭家把他养大的,并说为了报恩什么都敢做。 我怀着一份善意责备他说知恩图报的心是对的,但手段确实不对。 张建东说,我对他们兄弟好,他们哥俩不会忘记我,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这钱他们一定还给我。 这个汉子不愧吃五谷杂粮长大的,和我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但很受用。听他说话,就像在吃一个窝窝头,咽的时候感觉很粗,但到了胃里很香。 我们俩喝光了我的所有库存,啤酒,白酒,甚至红酒。 之后,我安排他去另一个卧室睡觉。他拒绝了,非要和我睡在一个卧室,理由是还有很多话对我说。他和我挤在一张床上继续讲着那个破旧县城里的喜闻乐见,我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只到旁边响起了如雷的呼噜声。 我没喝多,只是酒喝杂了,脑袋晕地厉害。 我的手机响了,接到了一个短信,是梅子羽发来的,说:资料已经领到,明天就回华阳了。谢谢你的款待,祝你幸福!梅子羽。 我看了短信,仰在沙发里,在发了霉的日光灯下发愣。半天我鼓气勇气回:收到,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你们学校当老师? 发完短信,我一直捧着手机,等着回信。只是许久没有回信。耐不住了,就拨打了过去。 响了七八声,才听到了梅子羽喂了一声。 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代课啊?” 梅子羽在那边停顿了几秒,声音有些疲惫回答:“你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我说:“伤还没有好?”然后又补充说:“我和于慧今天分手了。” 她在那边沉默了。我仿佛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再后来电话中断了。我打过去,已经关机了。我彻底地崩溃了,我想灾难真的降临了。 到了后半夜,林旭来了,直白问:“和梅子羽进展怎么样?” 我心灰意冷说:“一切都是妄想。” 林旭让我仔细说说,我就把我的处境讲了一遍。 林旭思考一会儿,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林旭说:“爷爷,我是林旭。” 爷爷?我迷惑了。 林旭和爷爷说了一通,把电话递给我,说:“爷爷想和你说两句话。” 我接过电话,爷爷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传过来了:“想来我们这个穷地方教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我想到爷爷那天拿面条的事开我玩笑,我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坦诚说:“我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梅子羽。” 爷爷在电话那边爽朗地笑了,说:“好,有你这个决心,俊丫头倒不怕受什么欺负了,只是你来当个穷先生,那俊丫头跟着你可有苦日子过了。” 我被爷爷将了一军,支吾着:“去当老师,只是给自己一些机会,之后我会努力给她幸福的。” “恩,不错,说的不错,我也相信你能做到,好吧,你就过来吧,代课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爷爷在那边豪气说。 “爷爷,谢谢你!”我感激说。 “不过,机会要抓住,课也得给我教好。”爷爷警告我说。 “爷爷,放心吧。”我坚定说。 挂了电话后,林旭说:“放心,爷爷现在是学校的名誉校长,这件事情准成。” 我说:“恩,明天我就辞职去。”然后幸福地躺在了沙发里。 “明天,我就让张建东带你回华阳”林旭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当上老师 张建东开起车依然像断了弦的箭,放着那震耳欲聋的爵士乐。我心情像松了线的风筝,在窗外的世界飞翔着。 快乐,时间快了也就乐了,或者说人乐了时间就快了。不知不觉间6个小时过去了,华阳到了。 梅子羽教学的学校叫张家庄希望中学,坐落在村子的东南角。5排红砖建成的二层楼房整齐罗列在院子了,房子前面整齐种着冒了叶子的小白杨,还有水泥砌成的小花池,有着冒了嫩芽的花儿,还有几条长条的木椅。因为是周末,只有几个带着朴实笑容的孩子在校园里的操场上 踢足球。 看见我们,孩子们围着张建东的破车,像见到了航空母舰似的,羡慕的唧唧喳喳着。张建东摆出小老板的模样享受这种恭维。 爷爷带我去见校长,走到最后一排房子,爷爷指着一个房间说是梅子羽的宿舍。校长就在梅子羽宿舍隔壁的隔壁,是个老头儿,瘦骨嶙峋,但也精神矍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斜斜压在鼻梁上,看起人来翻眼皮,像一个药铺的郎中。 我把自己情况介绍了一遍,他就翻着眼皮审视了我半天,像郎中在看病人似的,良久点了点头说:“老许是不会看错人的,我相信老许。”我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爷爷姓许。 爷爷笑呵呵说:“我和尹校长都老了,都是义务性的做些事情,发挥些余热,你们年轻人有精力,追求自己幸福过程时候,尽可能为这些孩子多做点什么。” 我领会着点着头,心里被这两个老人的精神感动着。 尹校长坦然笑着说:“你也知道咱们这是以志愿者身份来教学,时间是一年或者更多,待遇上也就是一些基本的生活保障……” 我打断他的话说:“只要能为孩子们做点什么,一切条件我都无条件答应。” 尹校长满意地笑了笑,说:“缺一个语文老师,你暂且下代初一的语文吧,等上手后再安排一个副科的课程。年轻人,有精力,有学识多代两课。” 我满口承诺着:“没问题。” “现在语文课是小梅老师代着的,她也是个好姑娘,人漂亮,还聪明,课教地还很好。”尹校长赞不绝口说着。 爷爷在一旁笑咪咪地盯着我。 提到梅子羽,我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她出去办事了,一会儿就回来。回来后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你们多交流,顺便把工作交接一下。”尹校长继续补充着。 爷爷在一旁忍不住偷偷乐着。 我只是点头应着。 尹校长给我们做了些简单的饭菜。之后把我安排二楼上的宿舍里,拉着爷爷下象棋去了。 我打发张建东走了,就回宿舍里。宿舍是个二十平左右的小屋,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半旧的桌子,还有两把老椅子,然后就剩下了一个属于元老级别的黑白电视。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抬来一个火炉子,后面跟着几个孩子抱着盆子和罐子,还有一个扛来了半袋花生说:“老师,你可以放在炉口上烧着吃。”孩子们把我把宿舍清理了一遍,把床铺铺好,帮我提了壶水,放在炉子上,还没等我招呼着说些什么,就一哄而散了,偶尔几个岁数小的从门缝里偷窥两眼就跑去了。 农村里的孩子没有城里孩子招人喜欢的伶牙利齿和多才多艺,却有着令人感动的质朴和天真。我收拾了一下情绪,就开始着手布置自己的宿舍。 尹校长声音从楼道传来,说着:“小梅老师啊,这几天你一人代三门课,也辛苦你了。”接着爷爷大声地笑淹没了梅子羽的话音,然后我就听见了敲门声。 我打开门,梅子羽便出现在我眼前。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看着梅子羽窘迫了。梅子羽更是惊呆了。 尹校长刚想说点什么,爷爷一把拉住他催促着:“走,快把那盘棋杀完去,让你瞧瞧我弃马边三招的厉害。” 尹校长不服说:“嘿,你个臭棋篓子,我早就识破了。等我把事情交代一下,一会儿杀你个屁滚尿流。” “交代什么啊?年轻人自己沟通去吧!”爷爷边说着,边拉着尹校长走下楼去。 梅子羽看着两个人拉扯着下了楼,眼里掠过一些无奈。 我镇定了下来,客气说:“请进,梅老师。” 梅子羽尴尬笑笑,走了进来,站在房间里半低着头,用左手搓着右手的手背。 我忽然记起第一次在酒吧见面时候的场景,那种无法搁置地眼神。 “你等一下,我去把教材给你拿来。”梅子羽喃喃说。 我用力点点头。 她矜持地走出了宿舍。 我大口喝了一杯水,壮了壮胆子坐在床上等着。 梅子羽再上来的时候,带了另外一个女孩子,白胖的那种。没等引见,女孩子自我介绍说叫潘婷,声音像小铃铛。 我想起一个洗发水的牌子叫潘婷,故作随意地开着玩笑自我介绍道:“我姓王,叫老吉。” “老吉?”潘婷小胖嘴嘟囔了一遍,皱着眉头问:“人这么帅,名字怎么这么土啊?” 梅子羽在一边已经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我抑制住了内心的兴奋,继续开着玩笑说:“主要为以后老了着想,这是一个寓意长寿和吉祥的名字。” 潘婷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 梅子羽忍不住笑起来了,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潘婷翻然醒悟了,苦笑不得说:“你怎么不叫七皮狼啊?” 我顿了顿情绪,说:“初来乍道,以后承蒙两位鼎立相助啊!” 潘婷阴笑了两声,仇视着我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我大义凛然说:“只要能为希望工程做一点小小的贡献,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潘婷张着小嘴儿,眨了半天眼睛,好象没找到词儿。 梅子羽打着圆场说:“好了好了,别斗嘴了,言归正传吧。”把手里的教材递给我,认真地说:“明天的课我继续代,你从《诗两首》开始吧,明天备备课,后天开讲。” 我点着头接过来。 潘婷调皮笑笑说:“帅哥,我支持你,后天我去听你课哦!” 我摸了摸她的圆脸蛋,微微一笑说:“服气了?想拜我为师了?” 潘婷吐了吐舌头,鄙视了我一眼说:“自恋,我是听你课,考察你合不合格。不会教课别请教我们俩,否则要先拜师的。” 梅子羽故意装做不耐烦向着潘婷说:“好了好了,很晚了,人家该睡觉了。” 潘婷撇撇嘴巴,无奈说:“那好吧,帅哥,晚安!” 梅子羽淡淡地对我说:“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找我们俩,你早点睡觉吧。” 我客气地点点头,说:“晚安。” 潘婷在下楼的一瞬间,扭过头扮了个鬼脸,说:“王老吉,晚安。”接着和梅子羽窃窃私语着下了楼。 我由心地笑了。想起梅子羽,不禁又对着有着稀疏星星的天空,长吁了一口气。 ☆、表白 为了取经,我听了梅子羽的一堂课,其实另一个更重要目的就是想见梅子羽,第一种理由只是觉得冠冕堂皇些罢了。孩子们听地很认真,我听的很入迷,梅子羽挥舞着肢体,在阳光透过玻璃落在的讲台上,像个拍打着翅膀的天使。 下了课,几个调皮的孩子冲出教室打闹着。梅子羽轻盈的走了上来,几个孩子围了上来,有一个瘦地猴子似的男孩子壮着胆子问我:“你是新来的老师吧?” “猴子,一边玩去!”梅子羽呵斥着,瞪了那个男孩子一眼,男孩子退缩着跑了。 梅子羽带我去她的宿舍,孩子们也跟在后面,窃窃私语着。 “宾客来了不应该怎么样?”梅子羽扭过头,厉声问那几个孩子。 “围观!”孩子们淘气的齐声应着,嘻嘻哈哈的散去了。 “这帮孩子还挺怕你的啊?”我笑着问。 梅子羽微笑着说:“都是农家孩子,都很朴实,就是有时候很淘气。” 从梅子羽的表情里,我能感觉到一种幸福,我说:“真羡慕你,能做这么件有意义的事情。” “我接受,这是一种简单的幸福!”她毫不客气说。 我被她的毫不客气噎住了,瞪着她没有了词语。她看着我的窘样笑了,我也笑了。 我让她陪我中午去见爷爷,她欣然应允。 阳光下的油菜花黄地逼眼,有蝴蝶和虫豸在飞来飞去,小孩子们在追着跑,唧唧喳喳着,大人们在绿油油的麦田里施肥。 田间的小路上,我和梅子羽并肩散着步,我想牵她的小手,只是没有机会,恰当说是自己的勇气不给自己机会。我想用语言表达什么,但突然像刚准备学说话的婴儿,心里清楚,表达不出来。春风徐徐的原野,我的手攥出了汗。 “梅子羽,”我沉重的喊了一句。 她把目光给了我,看了我几秒,没有言语。而在这几秒之间,我的大脑不合时宜的愚钝起来,没有找到什么话语说下去。她把目光又转向了前面的路,路面上有还没踏完的小草。 我鼓了鼓勇气,说:“记得去年冬天原野很荒凉,可是到了春天就重新焕发生机了。” 她点点头,望了望生机盎然的田野,伸开手臂,长发迎风散去,眼睛里充满了希望,赞叹说: “春天的原野真漂亮的,真舒服,心像飞了一样。” 我热血沸腾了,期待问:“那你说爱情呢?” 她脸色顿时灰暗了,盯着我说:“我的爱情已经死了。” 我失落了,但内心那股神秘的力量冲了上来,我问:“那我们的爱情呢?” 她停下了步子,看着我深情的眼睛,之后把眼光转向原野,一片茫然地说:“爱情对我来说已经死了。”然后,扭头走向了学校的方向。 我脑子里出现了瞬时的空白,我咬紧了牙关,紧闭上双眼,把头仰上天空,只有风呼啸而过。在阳光明媚的春天,我遭受了抢劫,只是穷的只剩下了无助。我感觉路好像被拉长了一样,走了好久才回到学校。 ☆、再次表白 《诗两首》初一语文第二册的课文,一首是普希金的《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一首是弗罗斯特的《未选择的路》。是两篇经典之作。我领会着其中的意境和表达哲理,还有自己得到的深深启示。 我的课安排在下午的第一节课上。 孩子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齐声说了声:“老师好!” 我回答了声:“同学们好!”,看着孩子们其刷刷坐下。 尹校长,梅子羽和潘婷排成一排坐在后面听我的第一堂课。 梅子羽眼神有些忧伤,潘婷笑咪咪地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我有些紧张,板了板脊梁,双手用力交叉搓了几下,怎么也找不到预先准备好的思路。 忙乱中我就下意识说:“在学习第一首诗歌之前,我先给同学们读一遍。要想学诗,首先得学会读诗。因为诗本身就是一种韵律,一种意境。韵律找到了,意境有了,理解起来就更深邃了,更丰富了。” 我看到尹校长赞许地点着头。 我清了两声嗓子开始朗诵《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忍耐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到来。 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在却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逝去了的,将重新变为可爱。 我深情而高亢地一口气读完,看了看下面。孩子们都很陶醉。尹校长和潘婷微笑着保持聆听的姿势。梅子羽也仿佛被打动了,在思考着什么。 “意境有了吗?你心中有画面了吗?或者有一个故事了吗?”我问,其实我在自问。我瞬间心灵澎湃起来,说:““我用心读了,我心中有了,有了一个故事,有这样一个故事。” 古代有一个美丽的国家,有一个美丽的公主,爱上另一个国家的王子,他们相爱了。公主很幸福,因为能和爱慕的王子在一起。但是有一天两个国家发动了战争,王子就不爱公主了。公主很伤心,感觉爱情欺骗了自己,生活欺骗了自己。公主的国家里有一个大臣的儿子,喜欢公主。不失机遇地大胆的求爱,但公主因为曾经的欺骗拒绝了。因为她怕生活再次欺骗她。其实不是生活欺骗了公主,不是爱情死了,而是公主的心死了。 讲到这里,我停下来看了看梅子羽,在等待着什么,潘婷眼里都有泪珠。我忽然大胆问孩子们:“根据第一首诗歌,公主该怎么办?” 一个小姑娘站起来抹着眼泪说:“ 答应大臣的儿子,相信爱情,快乐的日子将会到来。心儿憧憬着未来,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而那逝去了的,将重新变为可爱。” 我抑制了心里的激动,微笑着说:“对,对于公主而言,爱情没有死掉,是梦想死掉了,只要你相信自己,爱情的梦想会重新唤起的。”看着后排的梅子羽。 孩子们用力的鼓起了掌,尹校长鼓起了掌,潘婷泪流下了,鼓起了掌,梅子羽抿着嘴巴,缓缓鼓起了掌。 忽然有个男孩子站起来说:“老师,我想谈恋爱!” 孩子们哄堂大笑了,尹校长他们也笑了。 那个孩子羞赧起来,脸红的像秋天树上向阳的苹果。 我没有笑,等笑声静了,我严肃说:“不要耻笑他,只有他理解了诗歌的意境和我讲的故事意境。一首这么美的诗和这么浪漫的爱情故事,怎么能不让人幻想到爱情呢?” 课堂上一片寂静,我从容地扫了两眼,对那个孩子说:“闭上眼睛幻想一下,你想把什么东西送给你喜欢的姑娘。” 孩子听话地闭上眼睛,说:“我想到了我们家墙上的画。” 孩子们又笑了。 我用力拍了拍桌子,以示安静,然后接着说:“把画内容说一下。” 孩子闭着眼睛说:“有烟雾,有绿树青草,有溪水,有树林,有野花,有松鹤,还有白云,它们都在山上,还是在黄昏的时候。”说完孩子睁开了眼睛。 我赞许了一番,然后说:“诗怎么来的?就是把你想到的东西,感悟的东西写成诗,我根据他提供的已经写下以下诗句。” 轻雾炊烟 给你蒙上一头薄薄的纱巾 绿树青草 给你披上一身华丽的盛装 山溪林水 给你声声娇嫩的呢喃 鲜花野芳 给你抹上丝丝淡淡的粉香 白云松鹤 飞去亲吻你的脸庞 春风乍起的悸动的黄昏里 你是一个动人的新娘。 写完我问孩子们:“最后一句的“你”指的是什么?” 孩子们齐声答着:“山峰!” 我摇头笑笑说:“不对。” 那个男孩子大胆站起来说:“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我微笑着冲着梅子羽坚定说:“对!” 我的情感像山洪一样爆发,奔腾了一阵,淡定了许多。回到宿舍没心没肺地大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又为梅子羽担心起来,不禁就想过去探个究竟。 我走出宿舍,月光泻了进来,已是夜晚了,扶着二楼的栏杆,想编个登门拜访理由。眼睛在潜意识地向远处瞥了一眼,却看到了月光笼罩的田野里,一个熟悉身影,是梅子羽。 我匆忙跑下楼,赶向田野,在缩近的距离中,我放慢了脚步。 几家没有熄去的灯火,点燃着温暖的家庭,偶尔几声狗吠,点缀着村庄的宁静,原野上春风徐徐,偶尔有□□的猫走过,月光如水泻在了油菜地里,仿佛加浓了花的粉香,梅子羽在夜光里伫立着,思虑着什么,仿佛在抽泣。 我的心莫名的酸了起来。那股神秘的力量纵使我再次朗诵起了那首诗歌: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忧郁,不要愤慨; 不顺心时暂且忍耐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到来。 心儿憧憬着未来, 现在却总是令人悲哀;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逝去了的,将重新变为可爱。 梅子羽没有回头,但是低着头低声说了声谢谢。 我停在了离她两步的距离,血液在心中沸腾着,想上去拥抱她,亲吻她,顿时明白那股神秘的力量是爱,“我知道我爱上了你,无可救药的爱。”我温情地说。 她转过身,在月光里我看见了两颊的泪。 我坚定说:“相信自己,爱情没有死,你的梦想我们来实现。” 她失声哭了出来,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紧紧抱住她。许久抚摩着她柔顺的长发,温柔说:“春风乍起的月光里,你是我动人的新娘!” ☆、承诺 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一些值得回忆的事情,是一种弥足珍贵的幸福。这一个月来我享受着这种幸福。我们在月光如水的春夜,携手走过田间小路,且听风吟;我们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给孩子们表演朱丽叶和罗密欧的爱情;我们在温馨的小屋,陪着爷爷,等着他开我们的玩笑…… 在从爷爷小屋回学校路上,梅子羽从自己脖子取下一枚铜钱,用红绳系着,深情地说:“这是我得到世界最珍贵的礼物,是妈妈给我的,现在我把她送给你。”在我的额头亲吻一下,套在我的脖子里,神秘地说:“你觉得困惑时,低头看看它,它就是我的心。” 我低头看了看铜钱,圆形的铜片,磨地闪着铜亮,中间一个四方小孔。我顿然醒悟:钱是圆的,但心是方的。我心领神会了,心头一酸,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她有所期望地看了我好一阵子,用一种轻柔而认真地口吻说:“我不希望你为了钱变地圆滑世故,但求你做人方方正正。” 我想到了那个男的就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抛弃了她,会意地点点头,感慨而深情问:“羽, 你最想要什么啊?” 她想了想,望了望美丽的田野,若有所思说:“以前我的理想就是拥有一片海,后来发现那是一个永远实现不了的幻想。” 我又看到了那美丽的疲惫,我心像被刺了一下,问:“现在呢?” 她抓紧我的手,期待地说“和你永远在一起,简单地过完一辈子。” 我用力抱住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承诺说:“我要给你一片海,成为你永恒的港湾。” 她把头用力地埋进我的怀里,我知道她流泪了。 我用力抱紧她,深情地说:“马上就五一了,我们去看海吧?” 她挣脱开,点点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说:“我要做海的女儿。” 我还没来及点头,就和她吻在了一块儿…… 梅子羽依偎在我的怀里说她梦想拥有一片海,像月光下的村庄一样宁静的海,在那里建一座像爷爷小屋一样的房子,座落在大海向阳的角落,恰似一个温暖的鸟巢,里面睡着我们的孩子。 我说:“清晨我们一块儿去看看海边的日出。” 她说:“还有在晨曦里捡五颜六色的贝壳,之后串成窗帘,挂在窗子上。” 我说:“种一些椰子树,那样可以在午间在椰林里散步,感受海风的凉爽。” 她说:“再林间种一些小草和野花,最好再养一些小白兔。” 我说:“夜晚我们执手并肩漫步海滩,细语绵绵。” 她说:“让孩子跟在后面数我们留下的脚印。” 我说:“屋子里再挂一些风铃,海风吹过,风铃伴我们进入梦乡。” 她说:“也许千百年后我们都化成了魂魄儿,只有风铃依旧在海风里向海吹过的房子的人,讲述我们的故事。” 我感觉她像化了的糖,融化在我的怀里,说着喃喃的情话,而我仿佛掉进了银色的梦里…… ☆、被通缉 梅子羽去上课了。我正在宿舍里备课。电话响了,是妈妈。我接了,妈妈的哭泣声传了过来。 我心里一笑,知道妈妈想我了,就劝导着说:“妈妈,不要那么想我呀,我周末回去看你。” 妈妈继续哭泣着,过了会儿,颤着声音说:“儿子啊,公安局正在通缉你。” 我吃了一惊,迷惑问:“通缉我?” 妈妈哭泣声隐约着没了,爸爸声音传来,说:“没什么的,是些荒谬的事情,你回来证实一下就没什么了。” 我还是一头雾水,问:“到底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爸爸从容的笑声,之后说:“荒谬透顶,杨雪儿的妈妈起诉你谋杀了她的女儿。” 谋杀?谋杀杨雪儿?我心瞬间碎了,疼痛遍布全身,脑袋像从二楼倒着杵在校园的地上。 爸爸安慰着说:“儿子,律师说了是滑稽之谈,你只需回来出庭证实一下就可以了。” 我瘫倒在椅子上,滑向了地面上,我躺在地上紧促地呼吸着…… 不行,不能让梅子羽知道,我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回去一趟。等公安局的来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我无助地爬起来,依靠在椅子上,心里滴着血,手拿起笔,抖动写着:羽,家中姥姥突然昏厥,我需速回,帮我请假,不能当面告知,望见凉!爱你的锞! 写完把纸条折好,走到楼下,插在梅子羽宿舍的门缝里。在角落里,我看着梅子羽在讲台上,天使般地手舞足蹈着,眼泪不听使唤地落下了。 我刚下火车站,就被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一把把我拉住。 我仔细分辨出来是爸爸。他一身风衣,手里拎着一个大提包,神秘地把我叫到一个僻静角落,说:“现在公安局在通缉你。” 我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反正是冤枉的,害怕什么。 爸爸低声说:“律师说间接谋杀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间接谋杀?”我不解问。 爸爸点点头,又接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现在马上去杨雪儿家,谈判私了。” “私了?”我诧异问。 爸爸抖动了一下手里的提包,严肃说:“能私了就私了,花点钱无所谓了,还是堤防万一。” 我就被浑浑噩噩地带到了杨雪儿家门口。 杨雪儿的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惊恐着叫了起来。 爸爸用力顶开门,把我拉进去,把门又死死地关上,走向那个女人。 女人惊恐叫着,杨雪儿爸爸像疯了一样,拎把菜刀问:“你们想怎么样?” 女人惊叫着喊:“要杀人灭口了……” 爸爸哀求着说:“两位,别误会,我们知道你们丧女心痛,是来给你们点补偿的!”说着爸爸就打开提包,提包里全是一沓一沓人民币,爸爸把提包递上去哀求着说:“我们没有什么可做的,这一百万就当一些补偿吧?”,接着就跪下了。 女人疯叫着:“我们不稀罕你们的钱,还我们的女儿!” 杨雪儿爸爸愤怒地嚷嚷着:“有钱就了不起了,我们没什么钱,但我们家就是把房子买了也得把官司打到底。” 我没有任何言语,只能感受着滴血的痛。 谈判失败,我被警察从杨雪儿家带走了。 审讯室里,我完全忽视了眼前的审问,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的焦虑里。却顶着痛苦想着梅子羽。 我很清楚自己是清白的,但一想到梅子羽,我害怕了起来。我明白对于刚从爱情阴影里走出来的她,一个简单而稳定的感情是多么重要,就怕这场官司我有什么意外出现,给她更大的打击。就这样我心被残酷的现实绞的心痛。 “王小锞,请把杨雪儿溺水而死的过程讲述一遍。”对面的警官已经变的很不耐烦,几乎吼了起来说,把手里的笔都摔在了地上。 我也不知道他问了多少遍了,我只是抬起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法律是公正的,我们不会片面听取被害人家属的主观的猜测。但毕竟人命关天,你是案发时唯一的见证人,当然假如被害人死于非命,你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你的讲述我们会听取的,对你的清白也是最有利的辩白。”旁边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警官不卑不亢地说。 我还是没有言语,但心里明白自己自从杨雪儿去世后,对于整个事情的过程从来没有详细的回忆过,只是一想起来就是不断的自责和不断的悲伤。我低声问:“能不能吸颗烟?” 老警官微笑着走上来,给了我燃上一颗烟,我抽了几口觉得平静了许多,开始讲述杨雪儿溺死的过程…… 杨雪儿喜欢雪。她说雪代表着纯洁,是尘世里最纯洁的东西,她想变成一片片雪花,在天空里飞舞,落在地上掩盖尘世的肮脏。我也因此爱上了她的纯洁。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雪天,总会跑出去感受雪花塑造的白色世界。那一天也不例外,雪下的很大,我们在郊外的白色世界里飞舞。玩累了,我们沿着河边慢慢散步,河面上也被雪花覆盖。雪儿调皮推了我一把,我没有防备向河面上挪了几步。我在河面上跳了几下,冰冻的很厚。我即兴让雪儿走道河面上滑冰。雪儿担心有什么危险,没敢上来。我说,河沿旁的冰结地很厚,不会出什么事情,况且我们都会滑冰。雪儿迟疑了会儿,就忍不住上了河面。本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意料到河面冰会破了,可能是钓鱼者为了钓鱼砸地病窟窿。重新结冰后被雪覆盖了,没能发现。雪儿意外的掉进了冰水里。我跟上去拉她,结果没有拉到手,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河面。我当即跳进去,在冰冷的河里,我摸到了她。我们却找不到了出去的口。在冰下我们痛苦的挣扎,我们奋力的破开冰时,她却用力把顶了上去,而那股力量却是雪儿的最后一口气。我抱她上了河岸时,任凭我怎么呼喊,捶胸,人工呼吸,她没有再醒来。我打电话求救,电话进水了没了信号。我抱着她撕心裂肺的呼救。等救护人员赶来时,她已经离开了世界。 我掩面哭泣了,心在滴血。 许久老警察走上,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叹了口气说:“年轻人,并不是只有主观上有杀人动机才构成杀人的,有时候自信的过失致人死亡也会构成间接杀人的。” 间接杀人?我扪心自问,沉重着掂量着他的话语。 我被押回了号子,等待着所谓的开庭。我倒在墙角里,依旧沉浸在回忆里,顶着悲伤和绞痛。 自信的过失?我反问着。我想我存在这种过失。如果不带杨雪儿去野外游玩,更不答应她在河上滑冰,意外就不会发生;如果我先打电话求救,不是先下水救人也许她就不会死去……想到这些我打了个冷战,我感到的不再仅仅是愧疚,而更多的是一种罪过,我想对于雪儿的死去,我存在着自信的过失,我间接的害了她,我要为此受到惩罚。 爸爸半夜来见了我一面,看着精神崩溃的我,宽慰说:“儿子,放心吧,关系我都打点好了,法庭上你就按纸条上的做就可以了。” 我看见了爸爸泛白的两鬓,眼睛湿润了,许久颓然地说:“我逃地过法律,我逃不过自己的良心。” 爸爸皱了皱眉头,然后坦然地说:“你有什么好自责,你是无辜的。” 我没有辩解什么,看了看爸爸,咬了咬牙关,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点头应了一声。 我按着想好的决定交代道:“爸爸,我的事情除了妈妈谁都不能告诉,媒体更不能知道。” 爸爸坚定点点头,答应说:“放心,凭老爸的关系,我会把这件事情妥善处理,你的声誉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我想爸爸没明白我的意图,心绞痛着,忍了忍就更直白说:“不要让梅子羽知道这件事情,告诉她我忘记不了杨雪儿,去英国了。” 爸爸疑惑问:“梅子羽?” 我点点头,解释说:“我刚结识的新女朋友。” 爸轻噢了一声,说:“知道了,家里本来就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等这件事情过去了,爸爸再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 我想辩解什么,但觉得爸爸这样理解会更容易达到隐瞒真相的效果,只是心绞痛无比。 爸爸又强调道:“按纸条上的做,就会万无一失。” 我只是盯着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言语。 “爸爸知道本来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但你妈妈担心有什么意外,为了万无一失才……”爸爸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无奈苦笑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完美的结局,因为心里的罪过充斥着,我的世界已经绝望了。 爸爸又说:“托关系来见我的,不宜见面太久。” 我点了点头,不安地想了想,叮嘱他:“我的事情不能让我的朋友知道,尤其梅子羽,于慧和林旭,他们问起就说我去英国了。” 爸爸点头应着,摇着头,无奈的走了。 纸条上是交代我在法庭上怎么回答问题的,碰到了没有考虑的问题,就说忘记了或者没注意。从纸条的文字里,我能体会到所有的宗旨就是逃脱自信的过失,来维护自己对雪儿的死无论从任何角度考虑都是无辜的。为此我更感到雪儿的死,我肯定存在着重大的自信的过失。我能逃过法律的制裁,但是我的良心却永远饶恕不了自己。我倒在角落里,开始回忆和梅子羽的过去,仿佛一切在远去,我想我得割弃什么。如果我良心上得不到安慰,我想我是永远没有信心面对爱情,更不会给她幸福的。 我觉得自己像被判了无期,在号子里过着绝望地日子。期间也被提审过几次,我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等待着开庭的日子。 ☆、判刑 我终于盼来了开庭,我被两个警察押去法庭走廊里,有一个镜子。我无意间瞥见了自己的影子。人憔悴地脱了像,头发乱蓬蓬的胜过鸡窝,估计母鸡见了都不想进去下蛋。 进入法庭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爸爸和妈妈憔悴的面容和期待的眼神。妈妈看见了我,忍不住捂着嘴呜咽了起来。我看见了杨雪儿父母憔悴的面容和仇恨的眼神。我看到了女法官,铁青的脸庞没有任何生机。我麻木的大脑开始了感觉到罪过。我想到了杨雪儿,想到梅子羽,脑袋开始涨的发疼,心开始了绞痛。我觉得自己不像进入了法庭,也不期待自己进入的是法庭,期待进入的是阴曹地府,期待着眼前坐着是阎王和一群恶鬼,把自己赶快打入地狱,来惩罚自己,等待着一种宽恕。 法官让我陈述杨雪儿溺水场景,我觉得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绞痛,我不想再回忆什么,我低下头保持着沉默,只希望尽快得到一些惩罚。 我听见了杨雪儿妈妈愤怒的吼声:“说,说你把我女儿害死的……” 法官责令她控制情绪,保持法庭秩序。 我听到那愤怒的吼声之后,身子颤抖了一下,我觉得自己应该承认自己的罪过,开始说起了话:我觉得自己有罪过,存在着过失,我不应该带她去郊外,更不应该带她去河面上溜冰,我应该预料到一些坏的后果,我觉得自己有罪,期待着法庭的惩罚,那样也许会好受一些。 说完我低下了头,我感受到了父母的惊诧和失落,我感受了杨雪儿父母的仇恨。 “你应该把案发过程讲一下,惩罚是根据法律来确定的。”法官开口强调道。 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期待着赶快得到惩罚,就不再言语。我只是在沉默中回忆和杨雪儿的过去,我感到了她在缥缈的云端离我而去,我感到了梅子羽在空旷的原野绝望的离我远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法官敲着锤子催促我,我抬起了头。 “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当时是你提出上河面溜冰还是杨雪儿提出来的?”被害人辩护律师问我,眼睛里充满了责问。 我只想赶快得到惩罚,我低声回答:“是我。” “那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河旁边有写着禁止溜冰的提示标语。”那个律师继续责问。 我忽然觉得当时自己应该看到那些提示,看到了也许就不会去河面,杨雪儿更不会死去,我更加怪罪自己了,我坚定回答:“看到了。” “那好,那请问杨雪儿落水后,你是先喊人或者打电话求救还是先入水救人?”律师继续责问。 我知道自己在慢慢进入对方的圈套,但是我愿意进去,我期待尽快地惩罚,我回答:“先下水救人,因为我相信自己的水性。” 律师脸上浮过了一丝诧异,接着笑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有预谋通过这种方式来杀害杨雪儿。” 我血液瞬间涌上了头,我愤怒地骂道:“我预谋杀她?你期待自己值得去爱的女人死去吗?你知道我多么期待和她天长地久吗?我祈祷死去应该是我,而不是她。”我流泪了,忍不住抽泣起来。 我看到了杨雪儿父母惊愕的表情,看到了我妈妈的哭泣。 法官督促我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平静说:“为了爱情,我宁愿受罚死去,也许那样我们能在阴间相会。” 现场气氛安静的像死了一般,杨雪儿妈妈的呜咽在回荡着。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我低泣着说:“我曾经和雪儿约定过,都要好好照顾对方的父母。雪儿离去后,我很悲伤,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希望把她的父母照顾到老,来弥补自己的悲痛。可是误解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我不期待什么宽恕,我只期待能得到惩罚,惩罚是我唯一的解脱方式。” 法官宣布暂时休庭。 再次登临法庭,我感受到了一种解脱,我感受到了一种平静。我平静回答了一切问题,等待着法律的惩罚。我完全放弃了任何的自我辩护,使我的辩护律师再有本事也无力回天。 法官宣布我因对杨雪儿的死去存在自信的过失,构成了间接杀人,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对次惩罚如有不疑义还可以上诉。 一年有期徒刑?我觉得这种惩罚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杀人只有一年的有期徒刑,我觉得对于杨雪儿的死去我期望得到的是无期甚至是死亡。我说:“一年不够弥补自己的良心责备,我期待更大的惩罚。” 法官严肃回答:“这是法律的裁决。” 杨雪儿的妈妈突然站起来,声明要求撤诉。 法官无奈地说:“这是刑事诉讼属于公诉,不能撤诉。” 法官宣布了退庭。 杨雪儿妈妈绝望地摊软在座位上,眼睛盯着被押出法庭的我。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到了谅解,我想一切都值得了,雪儿在天堂也会安慰了,我感到了彻底的解脱,我感动流下了泪水。 在押回监狱的路上下起了雨,细雨打湿了车窗外的世界,我的心也跟着潮湿起来。不是为死去的杨雪儿,是为了被我谎言抛弃的梅子羽。我知道过去的悲伤和未来一年的牢狱之罚能够得到杨雪儿的谅解,但是梅子羽呢? 一年是个不长的时间,出狱之后我依然拥有青春,梅子羽为了真爱会等待我的。我期待一年之后能够再次站在她的面前,来表达自己的爱情。但是我欺骗了她,她现在一定很伤心。两个月了她成了什么样子?一年之后我怎么面对她?她会原谅我的行为吗?上天怎么这样来折磨我们?面对这种爱情我应该怎么办?我的心潮湿地泥泞不堪,一塌糊涂。 在杨雪儿离开的日子里孤独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监狱生活对我习惯孤独的人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爸爸带来消息说梅子羽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华阳,变得杳无音信。我怀疑爸爸的消息虚假,爸爸坦言可以对天发誓。 写了一封信给梅子羽,解释了我善意的欺骗和执着的爱,期待着她的原谅和等待。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回信,我开始相信爸爸的消息,心也绝望地凉了。 没几天潘婷却来探望我,叫了一声“王老吉”就哭了起来,像个孩子。 我隔着窗激动问梅子羽的下落。 她悲伤告诉我梅子羽走了,去了青海,之后就没有了音信。 我的心被掉在地上,碎成了八瓣。 她低泣着说:“你不知道她有多爱你,她根本不相信你会毫无原因地突然去英国,弃她而去。她去你们家,你爸妈只是说你去了英国,去留学,其它的不再透露,后来去问林旭,林旭说于慧也从你妈妈口重得知你真的去了英国,她就不得不相信了。回到华阳,她就病了,之后没几天就离开华阳,说去青海了,之后就没有了音信。”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知道这一次她伤透了心,我懊恼地在窗沿上磕着自己的额头,愧疚万分地说:“我知道她伤心了,我感觉到了她绝望的悲伤。” “梅子羽太可怜了,这是我见到地最悲惨的爱情。”潘婷在对面说着,号啕大哭了起来。 潘婷探望我后没几天,我就被剃了光头,穿上囚衣,送去劳改了。爸爸告诉我被劳改的犯人自由就更多了,一年时间也会转眼就过去。 ☆、眼镜 劳改队二十多人,都睡在一个大房间的一个大炕上。我收拾了一下,就躺在炕上,不禁怀念起了爷爷。 “小子,知道这里的规矩吗?”一个声音喊着,充满了挑衅。我以为是两个人在吵架,只顾躺着想自己的事情。 “耳朵塞了驴毛了啊?”那个声音愤怒地喊着,接着一个枕头砸在我的脸上。 我有些愤怒地坐起来,看见了一个彪形大汉在虎视眈眈看着我,头上有两道刺眼的刀疤。 旁边一个瘦点中年人,恭敬地指了指刀疤头,阴声对我说:“这是老大,还不过来磕三个响头,交一些份子钱。” 我蔑视了他一眼,把枕头扔在一边,只顾躺下。 刀疤头愤怒冲上来,用脚踩在我的胸膛上,恶狠狠说:“来到这个世界,就得给你上上课,讲讲这个世界的规矩。” 我试图奋力挣扎,就被一层被子蒙上,接着就感到雨点般地拳打脚踢。殴打中我听到有人说: “老大,份子钱我帮他出,你饶恕他吧,回头我给他讲讲规矩。” 接着就停了下来,我挣扎起来,扯掉被子,看见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在递给刀疤头钱。 老大收了钱,满意笑了对着那个男人叫了声“眼镜”,然后向我阴笑说:“给他好好讲讲这里的规矩,以后免不了还得考试。”接着就回到自己的睡位上,人也散去了。 帮助我的男人带了个眼镜,想必也是叫他眼镜的原因。眼镜对我说:“兄弟,出去放放风吧?” 我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相信他,我就跟着出去了。眼镜大声叫了几声放风。没多久一个狱警跑来骂道:“你怎么就屎尿就那么多啊?” 眼镜恭维笑笑,自贱道:“那不是我的膀胱小,容量有限吗?” 狱警打开铁门,看见了鼻子出着血的我,训斥说:“安分点,别打架。” 我心里愤怒无比,想辩驳什么,眼镜拉拉我的衣服说:“他上火了,流了鼻血,我顺便帮他清理一下。” 狱警懒得理会什么,说:“去吧。” 眼镜给了狱警一盒香烟,说要在厕所里多放会风,狱警把香烟装在口袋里,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在外面待烦了就回去吧,你们两个都是还有一年就刑满释放,别打什么坏注意,要不抓回来可就不划算了。” 眼镜谄媚一笑,恭维说:“你提醒的是,我们也不敢。” 在厕所里,眼镜给了我一颗香烟,关心问:“犯了什么事?” 我接过烟,没有回答,只是愤愤说:“今天晚上我得把那帮杂碎废了。” 眼镜干笑了两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就一年,跟他们较劲划不来,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忍了吧。” 我苦笑了一声,说:“我不怕,我是个绝望地要死的人,有这么多人在这个世界里,我想一辈子待下去。” 眼镜对我的回答觉得不可思议,诧异地看了我一会儿,吐了一口烟,呵呵一笑说:“你是个很怪的犯人,有点像《警察与赞美诗》中的索比。” 觉得眼镜有点学问,笑笑说:“我是跳下飞机的徐志摩。” “为了爱情?”眼镜问,接着又追问:“她死了?所以你绝望了?” 我把烟头弹到尿池里说:“她走了,杳无音信。” “一年不长,很快就过,信息这么发达找到她并不困难,除非你不再爱她。”眼镜说着又递上一颗烟。 “因为爱她,只是没有脸面再见她。”我接过香烟,叹着气说。 “噢,说说看。”眼镜说,对我的故事似乎很感兴趣想问个明白。 我抽了两口烟,想了想,觉得眼镜有点像林旭,跟他说说也许心情会好点,就开始讲讲自己的故事。 眼镜听完了,饶有情致说:“只要故事里有真爱,就不要死心,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我没置可否地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空里的星星,说:觉“爱情对我而言就如天上的星星,只是一种美丽的向往,而永远不能采摘下来。” 眼镜摇了摇头,坚定说:“相信爱情吧,纵使如星星般不能采摘,至少她能让你的世界星光灿烂。” 我为眼镜的执着感染了,觉得他应该拥有一个幸福的爱情,好奇问:“你的爱情一定很幸福吧?” 眼镜做了个苦笑不得的表情,说:“我的爱情是一个骗局,但这种骗局让我感到很幸福,感觉爱情很伟大,生活很美好。” 我疑惑问:“骗局?” 眼镜点点头,然后说:“我是在大学里,跟人打架伤了人,被判了三年,从进入监狱的那一刻,我就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突然有天我接到了一封情书,是大学里我暗恋的一个女生。她答应等他三年,希望我坚强起来,在监狱里完成学业。我因为她变得坚强起来,有了希望。” 眼镜停了下来,我知道故事没有结束,就没有说话。 眼睛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我们每星期写一封信,我知道她不可能喜欢我,刚开始我很气愤,后来谅解了她的用心良苦。” 我赞许说她是个好女孩子。 眼镜坚强说:“我不管结果怎么样,有这样爱我就不能辜负,我要变得强大起来,去用心追求她,我要她真正的爱上我。” 我被眼镜的爱情感染了,想了想自己的爱情,信心坚定了起来,感激对眼镜说:“我会坚强起来的。” 眼镜伸过手和我击掌说:“真爱无敌。” 我用力击掌,跟着喊:“真爱无敌。” 那一夜,我失眠了,我想了很多,下定决心好好改造,出去后寻找梅子羽。 ☆、巧遇 半年过去了,梅子羽依然杳无音信,我已经适应了监狱的生活,和狱友们也交上了朋友。 老大的女人背叛了他,跟着别人私奔了。他用了半年时间找到了背叛的女人和那个男人,把他的女人和那个男人打了个半死,被判了个故意伤人,要在监狱里蹲六年,服刑四年了,还余两年。 老大有着像张建东一样血性的北方农村汉子,见我总是闷闷不乐,就喜欢和我开些玩笑,他告诉我没坐过监狱的男人算不上男人。 我开着玩笑说,在监狱里蹲一辈子的男人就变成老男人了。 老大开怀大笑了一阵子说,蹲一辈子我可受不了,要是我能蹲到老男人的份上,入狱前我得把自己先阉割了。 大家都跟着大笑起来。老大喜欢这种群的感觉,让我想起了当初欺负我的场景。 老大说,男人难过美人关,只有蹲过监狱的男人才能不受女人的困惑,才能成为大男人。 我会意笑笑觉得这种逻辑有些道理,没有女人的日子确实能让这个血性汉子变地理性许多。 眼镜成了我的兄弟,他总是说监狱其实并不肮脏,像一个教堂,有罪的人,在这里忏悔,让心灵净化,找回自己。 我觉得眼镜说地有道理。 有一天,眼镜告诉我下午不用去劳改了,说有歌星来义演,消息是从陈哥那里来的。陈哥就是眼镜经常用香烟打点的警察。果不其然,中午刚吃饭,陈哥就组织我们去打扫水泥的讲台。讲台是平时大院里的管理人员给我们开会用的。准备好了,陈哥让我们排队坐好等着演出。其他劳改队的人员都参加了,光头一大片,约有几百号人。 眼镜开着玩笑说:“少林寺要换主持了。” 我也跟着逗乐说:“换成老大了。” 刀疤头乐呵呵说:“监狱和寺庙倒有点相似菜里都没有肉,还没有酒喝,最重要是都不能找女人。” 我们乐了,周围的犯人都跟着乐了起来。陈哥走上呵斥我们保持安静。 没多久演出开始了,先上来一个身材惹得老大发呆的女歌手,扭捏着演唱了一个《幸福在哪里》。 老大指着自己隆起的裤裆□□着向台上女歌手嘀咕着说:“幸福在这里。” 周围的犯人就哄笑了起来。 接着上来一个男歌手,唱的是《铁窗泪》,感情投入很到位,大家都被感染了,无声在歌声里体会各自的情感。 在掌声送走了男歌手,主持人跑上舞台说:“下一个节目互动性的,希望有犯人朋友能上台和我们的歌手同台演唱《真心英雄》。” 老大在底下嘀咕道:“什么叫犯人朋友?” 陈哥从远处望过来,暗示眼镜上台,眼镜会意地站起来。 “好,请这位朋友走上台来。再来一位,哪位来?”主持人又呼吁着。 眼镜拉出了我,我也就跟了出去。 等我们走上台,主持人亮着嗓子说:“下面有请《龙哮中国》冠军林旭上场与我们这两位合唱《真心英雄》。” 林旭,我脑子震了一下。 林旭依旧披着一头黄黄厚发,穿着一身别样的牛仔,抱着吉他走了上来。在和我眼神交错的一刹那,他也惊呆了。 几秒之后,我们都恢复了镇定,开始合唱起歌曲。 演出完了,下来后,林旭把我叫道后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起,没有言语。 他又问:“你不是去英国了吗?” “我被杨雪儿的家人起诉了,被判间接谋杀,判处有期徒刑一年。”我解释说。 “善意的谎言?”他问。 我点点头。 林旭苦笑了一阵,责问:“你以为这样自己很伟大吗?” 我无话可说。 林旭又苦笑了一阵,鄙视地说:“懦夫。” 我也苦笑了一阵,说:“我出狱后就去找她。” 旭无奈说:“她走之前,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去青海,想找个地方好好生活。” 我埋下头,仿佛要抑制传遍全身的悲伤,我忽然想转移话题,抬起头说:“恭喜你,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林旭笑笑说:“应该感谢你,还有于慧,我和于慧走到了一起。” 我心头一惊,之后笑笑说:“双喜了临门。” 他从容笑笑说:“怎么样?没想到吧?爱情有时就是不可思议。”我还没有说些什么他又说:“坚强点,努力改造,我会帮你寻找梅子羽的。” 我会意笑笑,我忽然觉得生活其实很美好,在一份爱情里,收获了这么多其它的感情,也许眼镜说地对,只要心里有爱,努力爱了,你就会有所收获,结果就听天由命。 之后的日子,林旭一有时间就跑来见我,但总是没有梅子羽的消息。 ☆、出狱后 半年后我终于解脱了,告别了监狱生活。眼镜比我早一个月出的狱。爸妈来接得我,林旭和于慧也来了。眼镜也来了,眼镜告诉我他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那个女孩子也开始对她有真正的爱情了。我为他感到幸福,不禁想到了梅子羽。我没有回家,而是带着林旭回到了华阳。 路上我的心跳地厉害,仿佛梅子羽在那里等着我的归来,而遇到的却是失落。潘婷还在学校,她说打听一年了,一直没有梅子羽的消息,只知道去了青海。我去尹校长那里找梅子羽的档案。尹校长说档案提走了,他也不清楚了。 我想到了爷爷。潘婷悲伤地说,爷爷三个月前因肺癌去世了,和老伴一起葬在了小屋后。雪上加霜令我悲痛欲绝,我想去看看爷爷的坟墓,给他上上坟烧烧纸。 我和林旭带着悲痛赶到了小屋,大棚已经拆去,小屋也被拆地只剩下了一堆红砖,爷爷的坟茔已经长上了青草,一片荒凉。 物不是人非了,我和林旭不禁更加悲伤起来。我们把爷爷的坟茔上荒草清理掉,添上一些新土,烧了许多纸,回忆着过去爷爷和我们之间短暂的快乐。 天黑了下来,黄昏来了,大黄摇着尾巴,瘦骨嶙峋地,一瘸一拐地回来了。看见我们大黄像遇见亲人一样跑了上来,拱进我的怀里呜咽着,仿佛在倾诉着什么。我们伤感到了极点,抚摩着它受伤的腿,知道是觅食时受了伤。 我们走的时候,我摸了摸大黄的脖子,想带着大黄一起走。大黄没有跟着我的意思,卧在爷爷坟茔旁的青草里,不再理睬我们。 我们在日暮下依依不舍的远去,爷爷的坟茔和大黄慢慢消失在眼界里。 林旭感慨对我说:“大黄真是了不起啊,监守着坟茔,陪伴着爷爷,诠释着对主人的忠诚。 我对大黄的忠心有了彻骨的感动,我感慨说:“是啊!欲望纷扰的世人有时候还不如狗呢。” 林旭和张建东陪我喝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水,直到失去了知觉。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手机里有N个未接电话,都是潘婷打来的。还有一条N条短信,我打开看了震惊了。 潘婷在短信里说,尹校长透露了梅子羽的身世,她是一个孤儿,是在广州一个孤儿院长大的,是今天早上告诉他的,他答应过梅子羽不向任何人透露她的身世。 她是个孤儿,无依无靠的孤儿,我没有去保护她,去关心她,却伤害了她,我脑子里回荡着,心被愧疚彻底击碎了。忽然想起了公园里断了臂膀的维纳斯的雕像。 爱情也许正如古语所说,情不知其所以,故一往情深。而我明白了爱上梅子羽的原因,是因为她像断了臂膀的维纳斯,虽然有着某种缺陷——孤儿而又被人抛弃,但我却认为她是一种特有的完美。虽然我明白了爱得她原因,却依然一往情深。 爱支配我下定决心去广州那所孤儿院,期望得到梅子羽的一丝消息。我开始了寻找心中维纳斯的行程。 ☆、孤儿院 广州的雨来得很快,轰隆隆的闷雷在高空里折腾了不大会儿,就哗啦啦倾盆而泻,像个不讲理的孩子在号啕大哭。路上行人似乎在一瞬间同时撑起了雨伞,雨中浮起了朵朵各色蘑菇。我没有雨伞,被雨促不及防地浇了一遍又一遍,我觉得像在北方六月的烈日下冲凉,心情反而舒畅了许多。马路两旁地小榕树轻微摇晃着,仿佛在嘲笑我什么。 雨下了约莫三个小时,停了下来,天就突然明亮起来,烈日当头烤了下来。 在白云山下找到了地址上的街道,街道有些古老,两旁瓦房有些破落,道旁有着古老而茂盛的老榕树,烈日只能透过榕树叶子射下一个个不规则的光柱,街道显得有些阴郁。 我沿着街道寻觅着孤儿院的门牌。操着叽里咕噜的粤语本地人,拖着鞋子悠闲走过,时不时有些人投来好奇的眼光,我没有理会只顾自己的寻觅。我想找个路人问路,在转向路旁地一刹那,我觉得后面有双眼睛在盯着我。我迟疑转过头,除了陌生的脸旁,就是陌生的背影。我指着手里的纸条向一个少年问路。少年叽里咕噜了一句,整得我一头雾水。少年随后就用非常不标准地普通说:“就在前面那个最大的榕树下啦。”他说普通话时牙上好像粘了胶水,嘴巴得大张大合,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在一棵出奇大的榕树下,我看到了孤儿院的门牌,老榕树若一个慈祥的母亲在守护着孤儿院。 铁栅栏已经锈迹斑斑,上着一把破旧了的大锁,我刚看到的希望再次破灭了。院子里的房子已经破败不堪,荒草蔓延,野花缤纷紧凑交织着淹没了青石铺就的小路。不错孤儿院搬迁了。我扶着铁栅栏,在一片荒芜的景象里迷茫了。 我忽然觉得梅子羽就在附近,顺着老街一直跑了下去,耳旁风在轻吟,眼界里倒去的是陌生的人群。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停了下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广场的中央,我喘息着仰头望向远处的天际,游离着亲吻着楼宇团团棉花似的白云。 在我看来,浪漫和现实是天生的死敌,我生下来注定要寻找浪漫,而现实的捉弄逼迫我向它低头,我也只能拱手投降。 这种投降让我感到很疲惫。疲惫的心灵已经淹没了无奈和悲伤,我想飞起来,化成一缕云,自由自在,毫无拘束。我闭上眼睛,向前跳着做飞翔的姿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在地上,即使心灵脱离。才明白梅子羽像地球一样有着魔力,像我身体脱离不了地球一样心灵无法飞翔。我无奈地望着天空,却看见在头顶滑翔的飞机。我像孩子一样好奇而羡慕的凝视着飞机飞过,留下划一条长长的白烟。 白烟拉长了我的思念,我想起了第一次坐飞机,那是童年,全家去海南度假。我临窗坐着,白云近在咫尺。我怀着幼稚而贪婪的想法,问妈妈,打开窗户,我要采摘一朵云彩。童言无忌,旅客们都笑了,有一个老爷爷赞口说,我必成大事,从小就有这么大的理想。我不知道什么叫理想,没有理会那种赞扬,只是催促妈妈说,打开窗户,我要采摘一片云彩。妈妈微笑着说,云彩很重,你现在还没有力气,等你长大了再来采摘。我就安静里下来,心里盼望着快点长大。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有力气了,却知道我依然不能采摘到一片云彩。但是我想起了飞机可以让我脱离地面,飞翔于天空。哪怕是短暂的,也许我也心满意足。 电话铃声惊醒了我,回到了地面的世界,是林旭的电话。问我:“有没有结果?” 我说:“没有。”,像完成一个短暂的呼吸。 他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说:“我要开自己的第一场演唱会了,有时间来看吗?顺便放松一下。” 我说:“好,在哪里?” 他回答:“很巧合,在西宁中心广场,是公益性的,为了正在消失的青海湖。” 我说:“恭喜,我会去的。” 他惊喜说:“7天后举行,你到了,通知我,我去接你。” 我说:“不用,我只想当一个无名的歌迷。” 他呵呵一笑说:“好,你是我最期待的歌迷。” 挂了电话,我抬头望天却找不到飞机踪迹了,对着正在慢慢散去的白烟笑了。 ☆、还她一片海 下了飞机,便到了西宁,更到了青海。提到青海就不得不去青海湖。我没有去找林旭,只是买了张演唱会的门票,就自己游览着青海湖了。 正值夏秋交接时分,天空明净的扎人眼睛,湖水清澈地如玉浆荡漾;群山在四周巍巍的环绕,草原如绿酒佳酿西泻千里;说不清的野花姹紫嫣红,争容斗艳,数不尽的牛羊马群如群星散落草原;岸边整齐如画的菜花泛金,芳香四溢,天际目不暇接的群鸟飞翔,争鸣悦耳。 走了一天,余兴未尽,被日幕下的一座山峰吸引了,她隐约的坐落在青海湖的偏南角的群山中,让我想起了心中那首诗歌,不禁随风轻吟着:轻雾炊烟 给你蒙上一头薄薄的纱巾 绿树青草 给你披上一身华丽的盛装 山溪林水 给你声声娇嫩的呢喃 鲜花野芳 给你抹上丝丝淡淡的粉香 白云松鹤 飞去亲吻你的脸庞 春风乍起的悸动的黄昏里 你是一个动人的新娘。 你是我动人的新娘,是谁?梅子羽。我怎么样也摆脱了梅子羽的影迹。 “小哥,想去海心山吗?”一个车子里的司机探头问我。 “海心山?”我喃喃地问。 “小哥是不是第一次来青海湖啊?你盯着地那座山叫海心山。青海湖美景都在那边呢,鸟岛也在那边,美地很。”司机像导游似的解说着。 我有点犹豫不决。 司机打开车门,热情洋溢地说:“上车吧,我不会骗你的。” 我索性就坐了进去。 车子就飞快的奔了出去,湖面风吹进车子,凉爽万分。 “小哥,游览青海湖,前面走上一会儿就是不容错过的鸟岛,再往前25公里左右就是海心山。” 我没有说什么。 “小哥,你一会就会看见海滩和鸟岛,这个时节美地很。”他继续说着。 我点头应着。 “小哥,要不这样,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可以先看海滩和鸟岛,顺路明天接着再看海心岛?”司机问。 我想了想点头就应了,因为我觉得到处景色都是很美丽。 到了鸟岛附近我有点饿,看见附近有一些帐篷,看见挂着些提供住宿的字样,就下了车。其实就是在帐篷里面搭几张床铺,提供简单的膳食,都是当地人经营的。 我临时住下的是一对三十多岁的藏族夫妇经营的,人很热情。店主有个十岁左右的儿子,是个精灵鬼。 他坐在我的对面,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我。 我只是向他笑笑问:“叫什么名字?” 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回答:“达娃。” 我笑了笑,就开始喝自己的啤酒,吃了种叫肋巴的东西。 肋巴是一种先把羊排骨煮到半熟,然后再刷上酱,在炭上烧烤的风味肉串,味道鲜美。 店主问我,肋巴好不好吃。 我点头赞许着,说:“味道鲜美,有些像土耳其烤肉。” 小达娃突然开口,像个小学究一样说,肋巴(Kebab)这个词也是源自土耳其语。 我更感到了浓浓地文化底蕴。 我看见了远处沙滩上,有一个一身黄衣的拉喇嘛在向着湖面顶礼膜拜着,祈祷什么。我好奇问小达娃,喇嘛在做什么。 小达娃看都没看说,是喇嘛在祭拜海神。海神经常显灵,青海湖水怪就是海神在显灵。 我为小达娃的朴实感动着。 小达娃还一本正经警告我不要吃路人兜售的湟鱼。 我笑着惊奇地问:“为什么?” 小达娃有板有眼地告诉我说,湟鱼是国家禁止捕捞的,就算不国家不管,海神也会惩罚人类的。 从小达娃的眼神里我读出了当地人对青海湖的爱。 店主向着小达娃喊:“去隔壁写作业,要不要老师又会责罚你的。” 小达娃就溜下凳子,去写作业了,跑到门口还扭过头对我解释说:“我们老师很和蔼的,从不责罚我。”然后像店主扮了个鬼脸跑走了。 我饱餐了一顿,店主建议我去海滩逛逛,欣赏一下青海湖的夜。 青海湖像一个熟睡的婴儿,在淡淡的熟睡,蓝色的湖面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仿佛有了蓝色的梦,也许她在梦里数着怀中的星星,偶尔的虫鸣和湖水一阵又一阵的轻拍的岸,还有远处篝火里的欢笑,像熟睡中的呓语。 我在沙滩上漫步走向蓝色的湖面,很轻,怕惊醒了她的梦。多么奇妙的蓝像美丽的海。我想拥有一片海,我贪婪的想。心灵却瞬间震撼了。 我在那个美丽的夜晚,答应送给梅子羽一片海。眼前的海多美丽,我要送给她,她在哪里? 我掬了几捧湖水,和着细沙,在湖边建了一座房子。然后,对着湖面凝视许久,写下了下面的话:多少黄昏来了又走 思念的心却停留。 岁月的影子。 倒映在潺潺的水流。 你如水底的卵石 在细沙里磨洗不休。 卵石光亮胜旧 我的心却不敢守侯。 因为岁月向前 历史向后。 卵石只能静静的沉睡 我却如鱼儿浮游。 只为弥补爱你的欺骗 请允许我送你一片湖当海带走! 我考虑了一下,添上一行字:送给我心目中的维纳斯——梅子羽,署上了我的名字。 我把纸条放进房子里,对着湖面顶礼膜拜了一番,向帐篷走去。 我发现小达娃在远处看着我。等我走过去,他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严肃,质问道:“你刚才在祭拜海神,是不是吃湟鱼了?” 我心了被小达娃的认真惹笑了,用力摇摇头,在他脑门上摸了两下,说:“走吧,回去睡觉吧!要不你爸爸会责备你的。” 他把脑袋用力歪向一边,蔑视着我,说:“如果你真吃了湟鱼,海神会惩罚你的。” 我笑了一阵子,觉得应该给小达娃一个安心,信誓旦旦地说:“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 小达娃这才相信了我,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走回帐篷。 ☆、演唱会 西宁中心广场西枕南川河,喷泉在音乐里跳动,歌迷在掠过的凉风里,躁动着等待着演唱会的开始,等待着林旭的出现。 我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尤其狂躁的喧嚣,在躁动里守侯着自己的心情,犹如麻木和平淡的混合体。 林旭在一片烟火的场景里出现了,人群亢奋起来,胜过一场大规模的政治暴动。林旭深深鞠了几个躬,然后把手指放在嘴旁轻嘘了一声。歌迷们就安静了下来。林旭开始说话:非常感谢各位歌迷的鼎力支持,非常感谢西宁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大家知道青海湖是青海的一个心脏,更是我们中国的不可停止的一个动脉。而她却在萎缩,在慢慢地消失。原因很多,重要的是人为的破坏。而我们能做的是减少破坏。而我能做的尽我个人的力量动员更多人来保护她,同时将此次演唱会的收益捐献出来。 掌声雷动了起来,我也用力鼓起了掌,我瞬时也为自己的迂腐惭愧起来,觉得只要快乐的人,去做有意义的事情,无论内涵和修养的多少,都是那么的珍贵,那么的可爱。我为林旭以及他的歌迷们感动了。 我如痴如醉,感觉自己深处一个充满迷雾的森林,而林旭的歌声如太阳,正在慢慢的驱散迷雾。 演唱会还没到高潮,我已经不得不承认这是我最感动的一场演唱会。 一个当地女歌手上来助演,和林旭合唱了一首《青藏高原》,引起了长久的轰鸣的掌声。唱完女歌手对林旭说:“做为青海人,我们非常感谢林旭为我们做了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情,青海人你们说,我们要不要给林旭点什么礼物?” 歌迷们齐声呼喊着:“要。” 女歌手卖了个关子,让林旭猜是什么惊喜。 林旭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有结果,就实在地说:“不知道。” 女歌手向着林旭笑了笑,问台下歌迷:“旭迷们,林大苜蓿是不是很苯?” 歌迷们大声齐呼:“像苜蓿一样笨。” 林旭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女歌手看了看林旭,笑着说:“好了,不难为我们的苜蓿了,有请我们的青海小朋友们为他献上我们的哈达,并为我们的苜蓿演唱一首《真的爱你》” 在歌迷们的欢呼里,一群孩子,身穿藏袍,手捧哈达,走上讲台。 孩子们献完哈达,排成两个纵队,开始跟着音乐演唱歌曲。 我惊奇的发现小达娃居然也在其间。 孩子们的声音稚嫩而又悠远的划破长空,让人告别了喧嚣,告别了孤独,告别了烦恼,告别了一切,只剩下一刻宁静的心,在倾听着回荡着的天籁之音。我的灵魂震撼,在一瞬间回到了在张家庄希望小学短暂而美好的时光。 孩子们唱完,掌声为孩子们鼓了许久。 女歌手重新走上台,问被孩子围绕当中的林旭:“有什么感觉吗?” 林旭感慨万千说:“他们歌声很美,礼物很珍贵,我永远不会忘记。” 女歌手又亲切问孩子们中间的小达娃,喜欢林旭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回答:“喜欢。” “怎么喜欢呢?”女歌手笑容可掬追问。 小达娃挠着脑袋,想了想说:“像喜欢我们老师一样喜欢。” 女歌手“哦”了一声问:“为什么像喜欢你们老师一样喜欢啊?” “因为他们都不是青海人,但都为我们做着有意义和帮助的事情。”小达娃像大人一样回答。 女歌手又长噢了一声,问:“他们来到了现场了吗?” 孩子们齐声回答:“来了。” 女歌手就像台下寻去,对着观众问:“孩子们的老师在哪里?请到台上来。” 一个隐约的背影从观众席上站起来,在掌声里慢慢走上舞台。 我看到林旭,表情木讷了片刻,竟走上去和那个个背影抱在了一块儿。现场不禁都惊讶了。 是梅子羽,我心承受不了惊喜的力量,被瞬间击倒在座位里。 林旭面对着歌迷,激动地说:“我很欣慰能有这样的结果。”泪夺眶而出。 我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林旭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对着台下某个角落,说:“我想通过一首歌曲,来邀请一个我神秘的嘉宾出场。他的出场将让一个被上帝安排的一个悲剧式的爱情成为喜剧。我的歌曲是《这一站,我们更幸福》。” 歌迷鼎沸起来,像当空爆了一枚炸弹。 我看见了梅子期待的眼神,我站起来,缓缓地向舞台走去,那段路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段,那段时间却是世界上最幸福激动的时刻。终点有着最爱的女孩子的拥抱。 歌声响起了: 曾经以为唯一的相遇是缘分,于是小心翼翼把守心门;曾经以为一次的爱情是最美,所以付出到无路可退。兵荒马乱的爱情战场,新兵的我负了伤。我悲伤,一切没有了希望;我彷徨,黑暗里没有了阳光。谁的肩膀变成一个树枝让我停息,修复自己的翅膀。明天的我会飞的更远,歌声更嘹亮。去飞吧,疯狂的拍打翅膀;去唱吧,疯狂的歌声更粗旷。只有相信,再次的恋爱更疯狂,过去的感情不在是伤,永远被遗忘;只有相信,这一站的爱情更幸福,你我的真爱不在隐藏,让我们去飞,去唱,在云端实现梦一般的理想。” 我站在梅子羽的对面,歉疚对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欺骗你。” 她用力地抱住我,在我耳边幸福说:“小达娃是个可爱的天使,我收到了你送给我的一片海。我很幸福。” 我和梅子羽紧紧拥抱在一起,坚定对她说:“这一站,我们更幸福。”